道:“你到外面去。”那人再不敢撒泼,忙拾捡衣服,含泪从地下爬起。
太子这时却抬头高声道:“慢着。”
他平时在皇帝面前连说话也是细声慢语,皇帝转头惊讶地看他。太子方恭敬道:“儿臣所奏之事,或与道长有关,请陛下留道长当面对质。”
那道长听闻面色更是难看,涕泪横流,浑身瑟瑟发抖,皇帝见了生了几分怜爱之意,就指了指脚下的春凳,又转头向言默道:“太傅赐座。”
言默摇头道:“老臣谢陛下。这殿中储副不坐,老臣安敢坐?”
那道长正爬上春凳,闻言脚下一抖,又跪在地上。
皇帝面有不豫,只好任面前三人一个跪得比一个直,眼光直指太子。太子平日给人怯弱不胜之感,此时却挺直腰板,声音洪亮,道:“今日午时城中释迦寺走水,京兆尹命人救之,得军器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数以万计,又寺中地下凿以为窟室,匿藏妇女数十名,为先前拐卖人口。”
殿中一时无语。道长跪下磕头,泣道:“释迦寺由师兄主持,长宁三四年间居于青竹轩,未曾回过寺,此事并不知情。”
皇帝蹙眉,良久方问道:“那释迦寺主持呢?”
太子眼皮一抖,垂眸道:“已葬身火海。京兆尹并刑部正在收缴赃物,缉拿僧人。”
“让张烟来回话。”
此语一出,殿中都是一愣。皇帝方才想起刑部前尚书张烟数年前已过世,自己还追赠了“简侯”的谥号。一念之差,只觉时光似水,不知今夕何夕,另一个名字也要脱口而出。
殿中人见皇帝眉头深锁,以手抚额,闭目无言,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过来一会,皇帝坐正身子,看着脚下,道:“长宁下去,听候旨意。”
道人看着他目中冷冷,旧日的恩情转眼烟消云散,一时也是心如死灰,瘫软在地,一双美目饱含泪水,仍旧痴痴看着皇帝。不多时就叫宫人拖了下去,地上徒留几处水痕。
皇帝脸上并无过多留恋,问言默道:“太傅有何事?”
言默叩首道:“臣起奏陛下:佛化被于中国,已历十世。形象塔寺,所在千数。自顷以来,情敬浮末,不以精诚为至,更以奢侈为重,材竹铜彩,靡损无极,无关神礻氏,有累人事,不为之防,流遁未息。请诏罢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