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青心里想。
那两人一起走过来,其中一人裴青倒是认得,是曾经出使大周的萧宁,另一人看着比他更为年轻,萧宁唤他“十六”。
“侯爷,十六精通医术,请让他为您诊脉”萧宁道。萧十六已经走上前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一块青釉脉枕。裴青将手臂从皮袍下伸出来,露出里面穿着的破旧僧袍,袖子已经磨白。他醒来时身上并无寸缕,是小和尚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件衣服让他披裹至今。裴青不以为意,萧宁看见了眼神中却一黯。
“萧宁,这里是何处?”他仰面淡淡问道。
萧宁回道:“这里是燕京的萧王府。”
裴青默了一默,原来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于是又回视萧宁,他乡遇故,况在绝域,忽生亲近之意,便含笑道:“你手伸出来我看看。”
萧宁将手平摊到他眼前,裴青见他手指上都是薄茧,心中大是佩服,道:“你很刻苦。弹琴切忌时派,不过要成一家之风格,也是不容易的。”
萧宁收起了双手,垂首道:“是。”
“有时太过重视技艺,反而失去琴中之趣。要得手中无弦心中有弦,大雅元音原无须太多挂碍。”
萧宁眼皮微微一跳,终于忍不住愤愤道:“侯爷说得是。只是侯爷自己又怎么伤成这样的?”
裴青一愣,正不知如何回应,萧宁已知失语,转过脸去再不言语。
萧十六适时收了脉枕,站起来,朝裴青道:“打扰了。”他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扎扎”机关之声,有人问道:“侯爷歇息了吗?”
萧宁、十六面上都是一肃,对视一眼,双双道:“王爷。”
门帘又被掀开,一人推着一架木制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肤色白皙,高鼻深目,发色深褐,披在肩头,一副明显异族长相。推轮椅的却是个汉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头戴纶巾,中等身材。
那轮椅上的人抬腕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一下,屋里人除了他与裴青,尽皆不发一语退了下去。
萧宁最后出来,见屋外鹅毛纷飞,雪光耀目,心有不忿。
他本该是天下最矜贵的人,住最宏伟的宫殿,穿最华贵的衣衫,集世上所有人的宠爱于一身,即使有人将天下捧到他面前也不屑一顾,就是死也要比别人死得优雅死得轰轰烈烈的人。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寒夜里,穿着破旧的衣服,遍体鳞伤地坐在敌国将领的囚室里,还要小心翼翼地与人周旋。如果宣武帝知道他一心盼望降生的外孙,活得这样艰难这样辛苦,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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