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时,公主第一次唤我‘大人’,倒是十分稀奇。”
这一回,他不再在她面前自称“微臣”了。
萧月音这才将视线回转,与裴彦苏四目相对,未及回应,又听他说来:
“父王派人向陛下递交国书时,我尚未接到翰林院的正式任命书,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左右皆以‘裴状元’或‘冀北’称我,这敬官僚之‘大人’二字,我可是万万受不起的。”
这下,除了双眼红肿之外,萧月音又觉得小脸也发胀起来。
从搬进碧仙殿到今日正式出发,她也有几次,是专程去探望了病得愈发厉害的萧月桢的。
她对这个姐姐并无好感,之所以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因为向困难低头,要做好替嫁的万全准备。
其中便包含了向萧月桢讨教,她与裴彦苏相处时的种种细节。
但萧月桢已然病到无法下床,面上的红斑也愈来愈大,试问又怎么可能忍下被代替的委屈和愤懑,心平气和将那些情状一一告知呢?
何况,她向萧月音所提及的“换回来”一事,萧月音是迟迟没有松口,究竟同意与否的。
是以,这位顶替了双生姐姐的替嫁公主,从头到尾,除了几句明显搪塞的“裴郎”“公主殿下”,和裴彦苏表字“冀北”之外,便仅得知了他自小与生母裴氏相依为命、母子二人艰难度日之事了。
裴彦苏生于江南,其母未婚先孕,元凶成谜,是以早早便被家族逐出,母子二人颠沛流离。而幼时因为出身而饱受欺凌的裴彦苏,一早便立下了出人头地的鸿鹄之志,虽然开蒙晚,却一路头悬梁锥刺股,以惊人的毅力和天赋,一面到处做零工补贴家用,一面日夜苦读,终于靠着自己成为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不过,以上种种,皆是从坊间巷陌随便着人打探,都能知晓之事。
眼下再次见面,裴彦苏却突然在“大人”这个称呼上大做文章,话里话外藏了几分试探和揶揄,萧月音实在难以拿捏。
“大人自己也说,从前无人如此称呼,”这马车出发的片刻工夫,她灵光一现,口中之辞倒也变得坦然清晰了许多:
“本公主与大人日后为夫妇,让本公主做这第一个称‘大人’之人,倒也符合你我的身份,不是吗?”
不仅是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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