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抱玄穿了身黑白双色的衣袍,式样却与池风歇所穿相同,玉冠束发,行步朝他们走来之时,长发衣衫为狂风吹动尽乱,却无一丝狼狈之感。
沈醉似乎也为他的风姿所折,略停了一下,方才道:“我接掌蓬莱时,有幸得蒙叶道主前来恭贺,如今细想来,弹指间却是十数年过去。”
叶抱玄伸手理了散乱的头发,微微点头:“确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傅岛主来我昆仑一叙,音容笑貌,历历眼前。现下……”
沈醉的师父与叶抱玄是百年的知交好友,抬眸举手便知对方心意。叶抱玄当年本以为自己会先走一步,却不想那个老朋友反而先撑不住了。人活得越久便越是寂寞,拔剑四顾,沽酒惆怅无人和,原是知交零落。沈醉与他的确十数年未见,但信息却不曾短过,祁薄阳之事也是早已告知。
叶抱玄目光在祁薄阳面上只一掠而过:“神清骨秀,眼光湛然,筋骨绝佳,的确是好人选。”
自叶抱玄现身之时,祁薄阳便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的眉毛如醒挽真一样纤细,却又浓黑如墨,上挑而起,眼眸幽深,鼻若悬胆,唇薄如纸。只长相而论,祁薄阳这一生便未见过比他更出众的,况且此人气质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他走来之时,似带着西北千年冰雪,眉宇间无半分凡尘烟火气。
这样的一个人,只是眼见,便让人觉得心神为之一清。
此时叶抱玄开口说话,他才惊醒过来,俯身诚心诚意地唤道:“叶道主。”
叶抱玄点头赞许:“不必紧张,三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师弟了。”
虽然叶抱玄如此说法,但祁薄阳仍然没有流露出一丝轻松来。
方才见了对方,祁薄阳是真正明白了何为天下绝顶高手。
醒挽真、宣识色与叶抱玄,纵然气质不一,但无论何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坦坦荡荡,无所遮掩。或许他们也会有鬼蜮伎俩,但懂得该放则放,洒脱自然,从无拖泥带水。赢得光彩,败也败得风光霁月。
若是想傲视天下,心智、武功无一可缺,除此之外,还有沈醉曾说过的一颗本心。
一个时刻想着算计的人,无论他武功如何高绝,也无法真正站在巅峰。
因为他的心,根本装不下这浩大天地。
他之前曾问过沈醉他的本心是什么,对方却道本心与心魔只一字之差。
此时他若有所悟。
沈醉与叶抱玄诸人走的是两个极端,叶抱玄看见的是天下,沈醉所为的只是自己。
至情无情,至公至私,若到极处,不过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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