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奸夫一顿好打,拉到县衙来讨公道。
原是家常琐事,子莺好不没趣,转念一想,这山里民风淳朴,杀人越货的案子只怕一生也遇不到一两回,就站起来道:“白令在九曲岗,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带你们去。”
临溪深山坳里人多地少,白雁声上任之初就与孙叔业商定要大规模开荒屯田。两人都觉得乱世之中欲求生存,不受欺侮,就必须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谷,威德并行。只是这个时代要冶治山林,少的要三年五年,多的甚至要十年才能见得成效。孙氏原先也想扩张势力,无奈税赋太重,年年饥荒,丁口又被抽去打仗,只剩老弱病残。今秋得雁声金口玉言减轻了税负,终于有机会趁着农闲巡视山林,预备开荒。
深秋之中山色依旧绚烂,绿波依旧东流,子莺扶着那老翁爬上一个高岗,见脚下的一块平地上散布着三三两两的人群,郁郁苍苍的树木被推倒了一大块,裸露的林地上冒着缕缕黑烟,人们忙着在冬天上冻之前把地表的植物清理干净。
孙老爹一路愤愤不平,到这时才闭了嘴,那男子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一老一少都震撼地看着脚下。男子口中喃喃道:“这就是前人所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吧。”
老头儿一路悲愤交加,只顾得揪住奸夫,自家的媳妇儿就顾不上了。子莺回首看那妇人还在山路上跌跌倒倒跟着,便绕到孙季仁身边悄悄道:“你看着那婆娘,别让她寻短见了。”
一行人走到平地上,见白雁声一身短打,穿着草鞋,手里拿一把斧头砍树,满面满头的灰,孙叔业倒还是一领青衫,不染纤尘,正带着人拿麻绳丈量土地。
孙老爹扑通一声跪在白雁声面前,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不像先前那么愤慨得口齿不清了,那男子却还是羞惭不已,默默不语,只任那老翁捶打谩骂。
白雁声便问赶过来的孙叔业道:“孙宗主看怎么办?”
孙叔业意味深长道:“按族规女的要沉塘,男的要活剐。不过他们既然找大人讨公道,那一切听凭大人做主就是。”
白雁声撇见那老翁和男子都是浑身一震,面色凄然。他便正色问那男子道:“你姓甚名谁,家乡何处,以何为生,父母康健吗?”
那男子不敢抬头,声音浑厚,却含着些许悲意:“小人吴天,河东文郡人,家乡为胡虏所破,父母俱亡,旧壤幽隔,飘寓失所,三年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