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上去,轻声道:“鬓角长了,有空找个待诏修修。”
平安郎抬头一笑,道:“好。”
叔侄二人一坐一立,神态亲密,又都是一等一的俊美之人,并在一处,其情其景本身亦可入画,奚吾看着心中却是一酸,轻轻退到案前坐下,望着满案的医书,再也看不进去。
耳听楼下子文又问:“这《晋书》,你在读?”
“是,小侄看方才那画中人有两晋风骨,总让我想起阮籍阮步兵,故找出《晋书》看看,揣摩下斯人
9、临画 。。。
风范再来临摹,大约可得其中真意。”
楼下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半点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听平安郎朗声道:“我画完了,请叔叔评鉴。”
子文良久不语,终于低低叹一声:“这世上,竟当真有这等事……你与子远,竟画得一般无二……”语音飘忽,当是想到了甚么久远的往事。
“子远?平安见画上名章写得正是子远二字,是叔叔旧识?”
“不干你事。”子文声音重新变得冰凉,“已将申正,你自去用晚饭,我在这里还有事。”
平安郎走后,又过一会,忽听一缕细细的笛声从楼下传来,曲声轻微,几不可闻,细细分辨,似乎有些像《梅花落》,却又颇多不同,笛声清澈,如冰晶碎玉,极是好听。
跟了他近十年,奚吾还是首次听他吹笛,只知子文擅琴,竟不知他吹笛也这样好。子文的琴大开大合,颇有磊落不羁的味道,笛声却婉转悠远,别有一番清冷之感。曲意缠绵,竟带着说不尽的相思意。
是的,相思,除此一词,别无其他可以形容笛声中缠绕的绵绵情意。
只是被他这样思念的,又是哪个?
左右,不会是他韦奚吾。
奚吾惨然一笑,果然如此。
曲子循环往复吹了几遍,笛声渐渐沉寂下去,子文轻声吟到:“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子远……子远……”最后两声呼唤低沉哀伤,个中相思缠绵环绕,奚吾听得一阵颤抖,几乎想掩耳夺路而出,再也听不见他。
耳听得子文又是一声长叹,低声道:“子远,子远……平安和你真的像极,心意相通,神情相似,连画艺都如此一般无二,竟似你托生一般……莫非,世间当真有转世一说?一去十六载,你从不曾有过悔意么?若当真无悔,又为甚么要送他兄妹回来……你就这样去了,却连个梦也不肯托与我,自小的情分,竟一朝抛撇干净,再无半分留恋么……”
又过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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