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但每每言论,都能命中要害,更与他心中的意思相合,这让他心生窃喜。后来成为宝亲王的弘历在撰文送他西征之时,用这样几句话来描绘这位挚友:“王器量宽宏,才德优良,在书室中与之论文,每每知大意,而与言政事,则若贯骊珠而析鸿毛也。“
在福彭不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温和的望着对方,似是永远贮藏着一线宽容的笑意。十七岁的皇四子看着他,有时就会想起一种粉青色的瓷器,他分辨不清那究竟是北宋时代的官窑还是汝窑,只知道它拥有着一种含蓄沉静到了极处的美丽,据说因为在釉药里调入了玛瑙末,它的光华是从釉色深处透出的,那种隐隐光华让原本冰冷的瓷看上去温润得像美玉一样。那是北狩前的宣和天子最喜爱的瓷器。
也许喜爱是从那时开始的,也许并不是,他当时便分辨不出,何况又隔了几十年。
因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创造出了这种瓷器,弘历后来偷偷去查看了内府所藏宣和天子的画像,画像想必是早年的,画中的赵佶年轻而俊美,有着清秀柔和的五官和温文尔雅的目光,头戴展角襥头,身穿朱色朝服的他,是一个汉人中最标准的美男子。(6)弘历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美则是另一种类型的,清癯的面型、疏秀的双眉、浅淡的眼褶和挺直的细窄鼻梁,一望而知都是太祖血液的一脉承续,而虽然天生拥有着微微上翘的嘴角,谁都可以看出他的面孔上其实并无笑意。(7)
外表温和的少年与外表冷漠的少年之间的友谊,从谈诗论文开始,在课后的乐善堂内像温水一样平淡的生成和持住。作诗,写字,煎茶,看宫人扑枣,探雀儿,傍晚听风吹落叶声、雪天的夜里一起吃哈密瓜,尽是些当时只道是平常的琐碎事情。
雍正七年的春天,皇四子弘历在已经颇具规模的圆明园中侍奉皇帝起居时,皇帝决定命画师郎世宁画一幅《平安春信图》赐给他。画中的皇帝和皇四子皆着宽袍广袖的汉服,皇四子微微躬身,依竹而立,正接过皇帝手中递来的一枝梅花。(8)
皇帝想传达给他和众人的意思明白不过,早在雍正元年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下的那个名字自此也再无悬念。皇四子是欣喜不过的,心中如同真的接到了春信一样暖意融融。那时他彻底放下了心来,他想,自己和那人都是如此的年少,而他们的前途真如同锦绣一般光华灿烂。
郎世宁的画作是臆想中的,他只是先瞻仰了皇帝的御容和皇四子的相貌,然后凭空添补出了人物的衣着和姿态。这一点使好奇心很重的弘历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他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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