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房玄龄房大人。
因为除了上朝和偶尔出去应酬,房大人基本就是个影子,牢牢贴在杜大人身后,杜大人走,房大人走,杜大人停,房大人停,杜大人一咳嗽,房大人就递手巾,然后杜大人就飞白眼,房大人只当没看见。
虽然这不关我甚么事,两位大人友情地久天长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有时候就有些吓人了。
比如有天晚上,我大老远看见杜大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一排白牙——房大人呐,长得黑不打紧,但您也忒黑了些罢?
所以,总的来说,秦王府里的人们还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的,一团和气地过着日子,大家都没甚么大理想,也就废个太子夺个皇位,剩下的再打打仗,吃吃酒,也就没甚么太出格的想法了。
哦,最后提一句,再过半个多月,季风儿姑娘要从灵州回来过年,看来年货里要多制备些跌打药棒疮膏甚么的。
今年过年,风儿姑娘满十六了罢,我还要不要给她压岁钱呢……
正文 壹零壹
苦嗔看着满地落玉——
正是一地狼藉。
想人间世事,大抵也是如此,无论如何钟鸣鼎食,烈火烹油,到最后,总也不过落个一地狼藉。
然而少年心性,何曾懂得那些,更何曾有闲心想过那些。
等要想起时,已经是老太君趁自己和一班纨绔同好出去胡天海混时,将那人绑到明堂,请出了祖宗家法。
李琛虽贵为西席教师,但一个江都小城出身的状元郎,且常年在杨府厮混,错过朝廷封官的好时机,杨府里有脸面的家生奴才此时都比他有权势些。
大少爷在喝酒划拳行令时,并不知他正被摁着跪倒在森冷明堂,左右站着狼虎家丁,老太君一根龙头沉香木拐杖隆隆敲着地面,贴身老仆妇正尖着嗓子将一个多月来刺探所得种种,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具体说了些甚么,杨启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自己跟着杨阔偷送出来报信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冲回家门时,李琛已经倒在明堂青砖地上,一头一脸的血,老太君哆嗦地指着他道:“哼!不是说大少爷最喜看你笑颜,好啊,看你以后还怎么笑!怎么蛊惑人!教你坏我杨氏血脉!还有甚么来着?对了,青青子衿,来人,给我烫烂了他脖子!”
左右正举着火钳要靠近,猛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一条人影扑到李琛身上。
但又能怎样——说到此,苦嗔摇着头。
李琛的脸已经被耳掴还有别的刑罚彻底毁了,嘴上血肉模糊,流着血和脓,杨启只觉得肝胆俱裂,眼前血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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