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越说越动情,握紧了余至清的手:“先生以臣议君,若江山稳固后,朕以此问罪,兔死狗烹,先生又该如何?朕知先生不是没有顾虑,是国难当头,甘为社稷舍生忘死。朕年少先生二十年,可先生所作所为,朕及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危难之间,方知皇姐识人之明,先生为人之贤,朕恨不能与君同时,恨不能与君共进退。先生坚如金石,洁如水玉,孰能不怜、孰能不敬、孰能不爱?!”
余至清回望天子,天子登基后也几次表现信任,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心中震动。
如果天子只说因救命之恩动情,余至清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他素来坦坦荡荡,清清白白,觉得自己恪尽职守不为功,举手之劳不言谢,以至众人敬而远之。可是天子实在太了解他了。天子不是在回答,是在剖心,是在剖开两个人的一片丹心。君臣之心是一样的。天子爱臣子坚定,是因为天子坚定;爱臣子高洁,是因为天子也高洁啊!
余至清心头千言万语,脱口而出时字字重若千钧:“陛下圣明烛照,国能得一明主,臣能得一知己,臣纵粉身碎骨,亦无憾了。”
天子骤然变色,说:“先生莫出此言!且不说,君臣相得,帝后和乐,天下方能太平。朕也只愿先生安康,能长伴朕侧,岁岁常相见……”
天子越说越痴缠,余至清坦然回道:“臣亦然。”
天子怔怔看他,忽然侧头飞快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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