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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起屈辱,宴子桀自己身就曾寄人篱下,朝不保夕——但他却是那样渴望着生存、甚至是无时无刻地不怀着怨恨、负仇的念头,即便步步为营,却越发激起他求生的欲望,曾几何时叹息过什麽生不如死?!
而他也一直认为,胡璇如今的处境,大抵与自己的曾经相似。如果说稍有不同,那即是以男子之身奉欢於人落人话柄。可曾经的胡璇只是一个万事做不得主的太子,而今自己却是身为天下主的天子,保区区一人又不是什麽难事,更不会由人去戳他的痛处。所以胡璇不只一次对自己说,久居宫中,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想要带着宁儿离开,或是求个速死,宴子桀都一直只觉得那是他要离开自己的借口。
至於胡璇想不开,尽为些不相干的人与自己斗气,那更让宴子桀觉得是他性子偏软,自找的不自在——於是宴子桀是实实在在的不能理解,胡璇所谓的生不如死,倒底不如在哪里。於是胡璇的“生不如死”,一直被宴子桀理解为他杞人忧天,想摆脱自己的夸张说法。
但直到听到胡璇药石无救的这一刻,他突然懂了。
他猛然间忆起曾经、以为亲手断送了胡璇生命的那时,是怎样的摧心裂肺、肝肠寸断。他忆起了是怎样的痛苦,让他有血染山河、将人间变成地狱的冲动——生不如死、死不甘休的悲恸。
即便他仍不能懂胡璇倒底为了什麽“生不如死”,但这一次,他总算相信胡璇不是在夸大其词,他是真的强撑着挨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我、只……求、死後…,焚尽此身……扬灰於天地。权当此、生……不曾……来过这一遭!……”
泣血的哀求、绝望而迷离的目光,那个曾经俊逸文雅、仿佛天人一般的人物,在自己怀中耗逝着所剩无多的生命。
宴子桀双手纂得紧紧地,茫茫然间不知御医已为自己把过脉,竟自呆坐在木椅中,眼泪断了线似地夺眶落下。
一屋子人静静地等着宴子桀回神,良久,宴子桀才回过神,目光有些呆滞,缓缓转向道人,喃喃地问道:“他还能撑得多久?”
道人想了想,沈声道:“难挨过初秋。”
此时已是盛夏,眼见再有不到两个月的光景,就是枫红叶黄的季节,宴子桀听着这近在眼前的日子,心头一阵冰冷。
他令侍女为胡璇小做洗理,又命道士与御医给胡璇调制些缓解病痛的汤药,御医们去熬药的时候,宴子桀坐在床边守着昏迷的胡璇,又向道士发问:“胡璇这吐血的病,原是与那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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