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的书箱仙气飘飘地走向城外——他要离开安丰县。
离开安丰县,沿长江而下,去苏州、去扬州、去泉州,还可以北上,去汴州、去长安、去洛阳……道连衢通,玉辇纵横,绮罗溢目,声腾如沸。车载斗量的诗词歌赋记述着这个时代沸反盈天的泼天富贵:是通宵达旦人流如织的夜市、是将黑夜映成白昼的火树银花、是绣门朱户、是百尺高楼、是衣香鬓影、是车水马龙,白银铺地,护城河里流淌着黄金!
触目惊心的千丈红尘在地图的另一头蛰伏,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生出一万种故事的走向。
初九和梅尧君都不幸行差踏错,因为他们当天在路上的某个小茶馆再次狭路相逢。
传说五百年才修得到一面之缘,而人一生所见之人数以万计,哪来那么多痴情种?所以此话多半不可信。而见两面者,则是需要更深的缘分。万一与某人无意撞见了三次,这就绝非偶然,此后恐怕或有惊涛骇浪情天恨海。总之是值得格外讶异一下的事情。
而初九是道士,他不信有缘劫。所谓天道有常,那他三次遇见梅尧君想来是命里注定的必然。所以他索性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坦然地向梅尧君招呼道:“梅公子,竟然又遇见您了。”
梅尧君正在茶棚外的树上系马,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即漠然点头,往茶棚里走去。
如今正是秋末将入冬的时节,南来北往的旅人路过此地便会停下买一杯热茶喝,以驱散周身寒意。因而小小的茶棚人满为患,初九和梅尧君不得不挤在一张桌子上。
初九大大咧咧地坐下;梅尧君落座之前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绢手帕,把条凳的一方翻来覆去地拭擦,周围的人都不免神情怪异地看着他,连初九都有些为他害臊。不过想到世间之人何等千差万别,生出梅尧君这种奇葩情有可原,不禁也释然了。
恰好是热茶不继的时候,伙计在一旁煮茶,趁这段等待的空闲,初九向梅尧君套近乎:“梅公子可真是讲究。”
梅尧君用眼角瞧他,分明是不屑,表示自己向来追求精致生活,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
初九无言以对,只好噤声。
一会儿伙计来上茶,梅尧君还要了两个馒头,那馒头死气沉沉、颜色黄黄白白,一看便是面质不好、又没有发透,外面是熟的,里面还夹生。而梅尧君竟然仿若无睹地拣起来就往嘴里送,吃相自然是相当斯文优雅。
初九撇嘴:说的这般好听,还不是吃一样的米粮?于是自顾自地喝茶。
然而,破天荒的,梅尧君主动和他搭话了:“你只要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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