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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尧君无故将火气撒在这个孩童身上,难免愧疚,气消了大半,忙起身把他放了进来。
十八不像寻常小孩,既不爱哭也不爱笑,甚至于一日说不了几回话。这种孩子多半是心智上有什么不足。他把水盆放在桌上,把一幅巾帕按在水中,浸湿后,拧到半干,递给梅尧君。
梅尧君回过神来,从十八手中接过巾帕。他的手比十八的大上许多,显得十八楚楚可怜,蒙这么大小的孩子为自己热水洗脸,饶是惯于被人伺候的梅尧君也不禁有些汗颜。他从桌上的食盒里抽出一屉点心,让十八捡着吃。
十八也不扭捏,抓起一块便塞进嘴里,全然不顾梅尧君在旁。梅尧君的点心,自然是美味的,可他尝到这种平生未尝过的美味,面上也毫无变化,好似在吞咽一把面粉一般。梅尧君看他种种作为,不认为他是愚钝无礼,而是觉得他比常人少了几种感情。
初九是怪人,初九的徒弟自然也是怪人,所谓人以群分,正是这个道理。
梅尧君顿生好奇,丢掉先前的不快,坐至十八旁边,略微低伏着身子,眼睫几乎要触到对方的脸颊,问道:“你叫十八?”
十八顿了一下才点头。
“你多大?”
十八想了好一阵,才说:“十三。”
十三已然是不小了,若生在读书人家,这等年纪四书五经都得看会了。“你是何时遇见的你师父?”虽开口问了,梅尧君心中有数,总不出这一年的光景。
果然,十八回答,说是今春。
梅尧君又问:“你家在何处?”
“长安。”
这下梅尧君却又疑惑了,他家在长安,那如何遇到初九的。
“爹把师父带到我们家中。”十八道,他吃饱了点心,便把点心推回桌子中间,用袖子一抹,把脸唇沾上的点心渣尽数抹掉,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那日爹进城去,回来时车上便多了个人,爹说是在路上捡的。”
“捡的?”
十八点了点头:“爹和娘把他抱进屋,关上门,不许我们看。一会儿又说师父快死了,想把他搬进柴房。”
“快……快死了?”虽是近一年前的事,仍教梅尧君听得心惊胆战。
十八听不出梅尧君语气里的异常,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断断续续想起来一些,便说给梅尧君听,“后来……师父下不了床,醒着时会陪我说话。”
“都说些什么?”梅尧君问道,他的眼神软软地落到前方空气中的某处,看出了神。
十八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