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君走到洞外,把手腕插进雪中。深红在晶莹的白雪中晕开,顷刻间又冻住,泪水也被冻结在眼眶里。梅尧君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顽石,冰凉的,刀刻在身上也无知无觉。
待血止住,他咬着里衣角,单手割下一条布,缠上伤口。努力了好几次都未能把布条两段绑住,他又走回洞内。初九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梅尧君推了推他,把左手伸过去,道:“喂,帮我绑一下。”
初九手肘撑地,艰难地半坐起来,两手各执住布条的一端,上下穿插,轻轻地挽了个结。
梅尧君偏过头去,鼻腔酸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明明说了不喜欢他,却还要对他好。
他的手冻得像块冰,泛着青紫,初九系好布条,将它双手捂住。梅尧君大为惊恐,却像失了力一般,手无论如何也抽不回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初九低下头,对着它呵暖气。梅尧君不平地想:他凭什么对一只手这么无微不至,反而冷落自己?
这样想着,梅尧君稀里糊涂地吻上了初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初九的嘴唇很软,他在他嘴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是两人的血交汇的味道,是甜腻的铁锈味,是暮春里腐烂的花香。这样的味道,让人无来由地心悸,胸中空落落的,心朝着一个无底洞无休无止地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把持不住
黄昏时分,梅尧君发现洞口朝向西方,因为落日的余晖正穿过层林,嵌在洞口,映到两人眼中。下雪天,云气浓郁,因而这余晖也只有淡淡的一点,像蘸饱水后随意抹上的一笔,很是不起眼,却也差可告慰。
初九告诉梅尧君,从前在清微观的时候,他常被发落到此地关禁闭,他有时比划几个剑招,有时在附近掘山芋、抓鸟烤了吃,逃过清微观冗长而乏味的功课,乐不思蜀,甚至有意多方捣蛋,只求被打发过来,遂迥异于恪守清规的师兄弟,养成坑蒙拐骗的坏品格。而于梅尧君可谓是天降横祸,清微观管教无方的蝴蝶效应,竟带累他卷入这样一段扑朔迷离的因缘。
更甚的是,梅尧君还因此丧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听罢初九的回忆,他竟然评价道:“依我看,如此甚好。你比那些两眼快要翻上天去的牛鼻子要可爱得多。”他的话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他首次说初九“可爱”,不免难为情,将头别了过去。
好在初九并未注意。他背靠着一只巨大的木箱,和梅尧君并肩腻歪在一起,活像两滩融化的糖,黏黏糊糊、界限难分。此地没有旁人,两人方重修旧好,正是浓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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