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疏听了,说道:“如今看起来是做不到了,还真有些可惜。”
江白笑道:“不管怎样,本座还是输了。”
“你肯认输?”沈萧疏有些错愕。
“不过是输而已,有何不肯?”江白反问道。“何况,今日我输给你的,本就是你的。”
“你……”沈萧疏正想说什么,忽然江白把仅剩的手掌贴上他的背心,浑厚的内力源源不竭地透过那片暖意传递过来,慢慢充满他的四肢百骸。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沈萧疏彻底怔住。
“从你那里夺走的,今日一并还你。”江白说,他又笑起来,补充道,“只可惜迟了些。”
沈萧疏不平,想:他还没找十几个大汉上他,怎么算还干净了?
江白又接着说:“纵是如此,我仍是亏欠你。今生横竖是还不了了,那么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教我遇不见你,给你个清静,这样可好?”
沈萧疏点头道:“是很好。”
江白撤下了手,沈萧疏听见他剧烈的咳嗽声,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沈萧疏总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充满离愁别绪的场合。他试着运行体内的真气,虽然生疏艰涩,但久违的力量让他感到安心和平静。沈萧疏站起身,弓着腰想从洞口离开。
“且慢……”江白叫住他,声音已经透露出明显的衰微。
沈萧疏竟然站住了。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辞唐突,想请托于你。”江白缓慢地说道。
“说。”
沈萧疏隐约听见江白叹了口气,极轻的,然后才开口道:“他日你重掌沉檀宫,我想……请你替我杀一个人。”
沈萧疏离开山洞,借着轻功,蜻蜓点水地掠下山崖,稳稳落在白雪覆满的地面。凌左找了他许久,他一现身,凌左便飞奔过来。
沈萧疏好像看到了雪地上站立着多年以前的沈萧疏,尚未遇到江白,志得意满、不可一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这个沈萧疏向如今的自己走来,与他合二为一。他们身后是二十年的空白,江白便被抛在那段空白里。
他和那个人,细细算来,无非是刻骨铭心的伤害,和不痛不痒的致歉。
再没有更多的了。
夜间的山中,本就冷得厉害,何况是在下雪。
等梅尧君平静下来,四肢已经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