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洛瑰怒不可遏,还想发火,这时在他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冰凉凉的声音,像往烧红的铁刃上浇了一捧雪水:“父皇,冬奴没有骗您。”
奕洛瑰愕然转身,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正站在大殿阴暗的角落里,漠然的脸上不见一点情绪起伏:“他只答应将白马公从敌营里救出来,并没答应将人交给您。”
“这与骗我有什么差别?”奕洛瑰犹如一只被困的虎,在看不见的笼子里暴跳如雷。
“连一个奴仆都知道,父皇您不可靠。”尉迟景星望着自己的父亲,哀莫大于心死,“您不该骗我们,更不该骗他。”
在得知受骗之后,他们尚可因为畏惧、利益,对父皇选择隐忍或宽宥,可是那个人,不同。
尉迟景星想不通,在逃离新丰的那一夜,当他的舅舅执意冒险前往千金渠的那一刻,他就读懂了舅舅这个人,可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懂呢?
尉迟奕洛瑰一时哑然,被儿子一句话扑灭了浑身气焰,颓丧地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这时殿门吱呀一响,一名御医哆哆嗦嗦地上前跪禀:“陛下,皇后依旧抗拒进药,臣等实在是无可奈何……”
站在一旁的尉迟景星浑身一颤,眼泪这时终于汩汩涌出来,他慌忙扯起袖子掩住脸,哽咽着哀求:“父皇,您去劝劝母后吧……她,她太可怜。”
尉迟奕洛瑰脸色一黯,立刻疾步走向后殿,远远便听见宫室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甫一跨入内殿,伤与药混成的怪味便充盈鼻间,奕洛瑰走近一张铺满细绢的软榻,冷冷看着躺在榻中血肉模糊的人。
“疼,好疼,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崔桃枝绝望地盯着奕洛瑰,被疼痛折磨得一心求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救我,放我烧死多好……”
“为什么救你?”奕洛瑰喃喃自问,却求索不出心底的答案,他也许该怜悯自己受伤的妻子,可失去永安的怨愤,多少从他的态度中泄露出来,“如果你没有自作聪明,何至于吃今日的苦?”
又何至于带给他一连串措不及防的麻烦。
在骗局的最初,他利用自己诈死,诱敌深入,以为这只是战场上兵不厌诈的一招,对崔永安负疚之余,却也不敢抱有侥幸之心,一直暗中派人保护崔府。他知道崔桃枝夜半出宫向崔府求助,可他没料到自己的皇后竟会火焚承香殿,没料到陶钧会帮崔永安易容出逃,没料到冬奴会出尔反尔,所有人都不肯按部就班,逐一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郁卒得都快疯了!
“我吃这些苦……是我自作自受吗?”崔桃枝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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