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休整准备等待开饭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倦意,迷迷糊糊的就倒在了一棵树边,直不起腰杆。
尚槎在微微滚动了一下之后就睡了过去,呼吸都沉了起来。当年何等养尊处优的尚家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能如此转变,邋里邋遢的像个乞丐一样,头发蓬乱,脸孔肮脏,在浑身沾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肉飞溅的痕迹之后,还能安之若素的和衣而睡。
不知为何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些。自认为永远不会被改变的如璞玉一样的尚槎,最终不也是变得快要连自己也认不出来。
眼皮是不由自主就牢牢地黏在一起的,脑袋蹭来蹭去寻找到最舒服的地方,慢慢也就沉了下去。
什么浅眠机警提防敌人,这时候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果然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只有睡梦能够抛却一切,抛却虽然知道有人等在远方,却迟迟不得相见的烦恼。
才不过刚刚睡下,脑子里却嗡嗡的唱起了小孩玩闹时候的过家家的声音“一纳彩,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亲迎”,软软甜甜的《桃夭》在耳旁缭绕,叫人失神到以为自己儿孙满堂,绕膝的都是天伦之乐。此情此景,就连坚信自己要断子绝孙的尚槎,都忍不住微微的歪起了嘴角的笑。
那声音渐渐淡去,之后的画面幻化做远山,木屋,小井。远处的青山高高矮矮的葱茏,一片都是生气,坐落在山间的木屋有竹子做的篱笆,缭绕着草木的香气,满地都开着浅色的野花,青灰色的井台里静静的荡漾着澄澈的山间水,幽幽的泛着清冷的日光,一切都安静到从未遇见过一样。
只可惜这画面虽然很美,可是尚槎偏偏毫无兴趣。因为这辽阔的山野间,独独少了那人的身影。
没有一个读书人不曾爱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安恬,可是如果心里有了比这份贪图更加珍贵的牵挂,他们一定不会抛却遁逃。
尚沁是,尚槎也和他一样。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最不怕一无所有,除了牵挂。看破了这世上的一切,才会害怕自己最在乎的不在,所以这远离的痛苦就比不得诗书上说的肝肠寸断,其实要远远放大了不止百倍。
所以此时尚槎的嘴角,慢慢的就又放平了,好像不开心时的低垂,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