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忽然一松,鼻间重重泄出沉沉浊息。
他许是被抛弃的、又许是生来无家,自小便是市井浪迹,流落街头,每日夜里都偎著那收摊了的肉包铺,嗅著那丝毫残留的肉包香气,以忘却那腹中空绞的辘辘饥肠,方得入睡。
身上掩覆著的厚重棉被,顺著他惊坐挺起的身子自肩头滑落,一丝凉意袭入他被棉被裹得暖热的身体上,令他登时回过神来,低头下望,望见一床厚软的棉被罩在自己身上,反显得自己身躯的单薄。
他向来以天为衾地为床,这辈子压根连盖件薄被的命都没有,这哪来的?他拧皱了一张黝黑的小脸。记得昨日入睡前最後一丝意识,自己身上还是空盪的,因全身皆给上了伤药──
呿!想起这事作什麽!那家伙昨日将自己一处处的伤抹揉得他全身发疼,他还没跟他算帐呢!看他等会不教训教训那个冰块脸!
他气怒得忘神,抬臂作势要挥起拳头,却意外惊觉筋络处一阵未有过的舒畅,反而比习惯了的一身痛楚还要叫他清楚意识到。
一身皮肉伤好了大半,身体上舒服,心里却憋拗了起来──看在这份上,这次就先饶了那个冰块脸,他要下次再这麽自作主张,他定要好好教训他!
一股气,不甘不愿地硬是消了下去,想气恼他,却发作不出来。
这棉被,该不会也是……
他望著那床又厚又温暖的被,狐疑了起来,他这才偷偷将目光瞥过矮屏,想去瞧矮屏彼端那人的床,却只望见棉被给折得四方齐整叠在床头,榻上早是一片空荡,人去床空。
他遂掀了被下床,尽管眷恋那棉被里的温暖,可他对於这块陌生的地方的警觉让他不敢太过安逸放肆地赖在床上。伸下脚时,不意碰上了床边那只渐渐熄冷的火炉,只见炉心早被灭去了火芒,只剩一丝稀薄的馀烟,微微飘散。
下了床,正要往外头探看,眼角馀光却瞥见床脚处搁著一叠衣物,折得跟那人床头上的棉被一样齐整,他探手抓起摊长,发现是一套雪白的长袍,衣上样式图腾与昨日所瞧见的雪月峰众人所著相似,猜想是峰内规定的服饰。
他不禁低颚一望自己的一身褴褛。衣衫残破不说,在这连夏天也这样冷的山上,著实是御不了寒,正如此思索时,一阵风来,吹散他身上被窝里的馀温,冷得教他打了个哆嗦。
他耐著凉寒,换上了那件长袖衣袍,材质果真保暖许多,只是他总觉自己在市井打滚来的一身粗莽,著实与那净白得宛若霜雪的衣色格格不入,他浑身不自在地不时瞄向自己的衣袍下襬、双手袖口,别扭得好像快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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