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缓缓起身,三五成群的各自离开。
永炎起身时,许多人向他示意,又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出去,自上次皇上暗指有许多大臣私下与皇子交接,图谋为何后,他们这群皇子身边顿时门可罗雀,除了永铭——
他已经脱离皇位继承人之列,他只能坐在亲王的位置上,一世为臣。
永炎想邀福恒同出,他以为只有初来乍道的福恒不会有这顾忌,但他错了,福恒是第一个对他点头,不等他会意,就被其他福家旧部簇拥着出去的人,一时间,永炎忽觉得落寞,
永炎忍不住转头看永铭,永铭似乎微醉,正被人扶着从座位上起身,那张白瓷般的脸依旧是看不出情绪的笑容,这个最亲近的弟弟,如今也只剩一个看似客套的壳。
永炎有些闷,在侍从的簇拥下迈出殿,迎着入夏的冷风踩在皇城的石阶上,抬头只见那飞檐上的月,似钩。
举目四望,入夜的皇城似乎不再是儿时仰望的四角天空,一盏盏大红的灯笼像无数窥探的眼在审视,在密谋,在等待……皇城就像一个儿时最美的梦,梦的背后是君臣,是主子奴才,是生与死的暗搏。
累,一个人仰望着,永炎觉得好累。
尤其是一个人面对着朝中人心的暗潮汹涌,孑然一身来去,永炎总觉得满身疲惫,多想能借谁靠一下喘息片刻,只是朝堂之上,谁又是他永炎可靠的人呢?他永炎出生卑微,无所依靠……生来就只有去争——
不由己,皇子生来就不由己,子凭母贵,尊卑、爱恨、情长皆不由己……恨自己是皇子,但不是皇子,他永炎什么都不是——
“你不努力就一辈子,只能像额娘一样被人踩在脚下,一辈人被人嘲笑、欺凌。他们只会说。你的额娘只是这皇城里的洗衣女人……”
永炎揉揉额际,抬眼重看皇城,他儿时就发誓,终有一天要他站在皇城的最高点,让别人不敢再嘲笑他的出身——路已经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失去永铭的信任、被康安排斥又如何?得到皇权就能得到一切,包括所爱……
看着永炎消失在大门处,福恒从暗处走出来,低着眼,他没有醉,只是入夜的皇城总有些他似乎遗忘了,却没有丢开的心绪在萦绕,让他脚步缓慢想要捕捉。
他是在这座皇城长大的,每次进宫,每次他去给皇太后请安,总觉得这里有一抹属于家的记忆,而这记忆被迷雾笼罩,藏在了波谲云诡的人心之后,他很急切地去寻找,却只能在这入夜的皇城捕捉、等待每一丝熟悉。
夜很冷,奴才们过时总会上前请安,询问是否醉了,要搀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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