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觉旁人的性命不必介怀么?”
住持淡淡道:“将军既然这样问,可见其实在一身荣辱与部将的生死间,已是择出了孰轻孰重的。”又道,“我记得曾于将军谈论过慈悲。”
赵慎道:“是。法师那时说,舍身不吝是为慈悲。”
住持道:“敢舍命是不吝,肯活着担当,更是不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又道,“生前身后声名,将军以为傍身物便不能舍,将军若以为身外物便如蛛丝尘埃;凡此种种,不过看将军以何为重。”
陆攸之的手指几乎已触到房门的木棱,屋内透出的光亮将他的手臂上投下阴影。再向前一寸,那木门便可应声推开。他周身一震,忽而停了下来,恍然间的回神,直惊出一阵冷汗。
此时现身,是要置自己和他于何地。
或是赵慎自己尚在两难,可他知道,赵慎终究定然会那样选。
如是如此,不需太多思量,便已可知他在其间,未尝不又是一桩陷那人于两难的麻烦——只说裴禹,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辞而别,自毁容貌,为的便是赵慎可少一丝相扰的杂念,而今他若不能自持克制,便是前功尽弃。
陆攸之胸前起伏,这一番思虑自是如是周全,然而他亦太明白,这一遭不见,或许便是此生再无所见。他耳畔是赵慎笑言:“源长,待到来年春日……”
他们之间,已无来年。
他口唇止不住颤抖,唯有紧紧咬住嘴角。他此时看不见的清峻面孔被屋内烛光在房门窗纸上投下分明的轮廓,那额头、眉弓、唇际,他都曾轻柔吻过。
屋内,赵慎默然不语,似是因着住持所言难于回神。良久,方注目住持,道:“多谢法师。”
住持轻轻一笑,道:“我不过是局外人空口评说,若能为将军稍解一二烦恼,便是幸甚至哉。”
赵慎亦微笑道:“法师过谦了。”
一时,两人起身,住持送至门前,赵慎推了门去,转首道:“夜深天寒,法师不必送了。”
住持越过他手臂,望向门外深远夜色,略点一点头,缓缓道:“善哉。”见赵慎迈步出去,忽而又道,“将军的至交中,可有一位姓袁的?”
赵慎微微扬眉,道:“我军中的骑军偏将是姓元的,法师问他有何事?”
住持闻言,略顿一顿,合掌施礼道:“无事。将军回营时请一路小心。”
赵慎回了礼,一路出去,解了青追缰绳上马。其时夜已深沉,清风拂面,空中混着泥土草叶湿气。举目可见夜空中五颗参差排列亮星,那星官正是为赵简子御马的王良。王良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