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这一回没一两个月也好不了了,不如趁这机会歇一阵子再说,便朝有禄要了碗冷茶,爬在床上一口气喝了。
却道宫中专有那一种人,趋炎附势,爬惯了高枝儿,听说谁得了意便一窝蜂地赶着献殷勤,见皇上不但从板子底下救了文顺一条命,还带回来留在身边,立刻觉得文顺大红之日近了。于是接连几日,文顺屋里天天有人来探视,大多是那些平日路上遇见了也不曾搭话的。文顺捺着性子一一应付他们,不禁感叹起世情淡薄,自己在这深宫里头竟没一个能交心的。又想起当初年幼无知,只为能吃一口饱饭就卖了身,把最要紧的玩意儿连根割了,却连安稳度日都求不来,如今后悔也晚了,只有自怜自艾,背着人偷偷落泪。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半个月后能下地走动,才不再想了,好在两条腿还没废,已是万幸。
过了一月有馀,文顺便去了崇华殿,虽没全好,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总管太监刘荣上下溜了文顺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小郑子是怎么回事儿老爷我就不用说了。你以后就顶了他,在游廊上站班吧,要是再犯那毛病,可就不是上回那么容易了。”文顺心里还是不明不白的,嘴上却唯唯诺诺应着。刘荣又告诫道:“唯独有一条你得记好,绝不准擅自迈进这道门,近身伺候的活儿还轮不上你——这儿可是圣上寝宫,稍有行差踏错,你自个儿知道。”文顺忙说奴才笨手笨脚,这些事自然是刘爷才做得,又跟了许多服软伏低的话,才把刘荣哄得去了。
文顺垂手站在廊下,想着这差事比起擦地挑水反倒差些,跟铜像似的动也不能动,一站两个时辰,熬也熬化了,一边又暗暗诧异刘荣竟没让他去见皇上——原以为这遭
一定少不了三跪九叩的谢恩,想来是要拖延几日。不想过了多半个月,刘荣竟像没这事似的,提也不提。廊下的太监们每日轮着班,文顺新来,自然合该受欺负,便排着了许多寅时卯时的差事,他又长年有子时练剑的习惯,索性每天过得晨昏颠倒。
永承并不像他父亲一样活在炼丹炉里,大约是一心想挽回先皇荒废多年的政事,一个月里上朝的时候倒有二十几天,文顺便常常在天明前的漆黑里见到他。听熟了里间那声“皇上,起驾了”,他便晓得是寅时正中,绝不会有半点早晚,蜡烛点起来了,黄白的光亮透过窗户,把廊下的石头地划成一个个小格子,太监们从他眼前悄无声息地经过,捧着朝服东珠,捧着脸盆手巾,捧着早茶点心。过不到半炷香时候,刘荣叫了一句“打帘子”,文顺便同着廊下的太监们一起,应着那帘子揭起来的“嗄啦”一声响,屈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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