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皮帽扣在头上,用腿夹著“小阿秦”,两手笼著茶盅暖手。
“嗳,你那真男子林老板人哩?怎得还不来?”小少爷问道。
甘荃脖子伸得长长觑看对面下著珠帘的雅座,压低声音道,“他,他就在里面。”
陶献玉歪脖一看,雅座里确是有人,却不只一人,样貌看不甚清。
“原来人家压根不是跟你邀约,是你自己跑来的!”
甘荃脸上的雀斑跳了几跳:“我当他今日一个人,不想那只妖精也跟来了……”
陶献玉听得有趣,眼睛睁得圆圆:“哪只妖精?就是那什麽郑师爷?”
“噤声──”甘荃身子一矮,“别叫人听到了。”
“哼哼……”陶献玉咕嘟吞下一口茶,老大不以为然。听见又怎麽样?
甘荃菜花蛇般的身子难过地在座头上扭动,直勾勾地望著那边雅座的方向,一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情。陶献玉看了撅嘴吐舌,也跟著好奇里头坐著的是哪般神仙人物,叫这个甘大麻子如此魂不守舍。
半晌,堂倌端来一盘黄油蒸鸡。老大的一只母鸡,蒸的皮肉金黄,油水直滴,鸡嘴里衔著一朵胡萝卜雕镂出的花,鸡脚上串著若干菌类,身子上撒著小撮碧绿芫荽。看得陶献玉唾水倒流,鼻翼翻掀。
甘荃的胃口在那间雅座里,他无意吃喝,只叫堂倌去上一碗掺了山药的暖汤热一热肚肠。陶献玉乐得独吞整只母鸡,嘴巴一咧,伸手去扯那鸡腿。连皮带骨掰下来,顺著那滴油的脆皮咬下去。
“嗯嗯,好吃,好吃!”鸡肉蒸得极透极嫩,丝丝纹理,契合齿舌,入口即烂,再嚼即化,裹汤渗汁,无孔不香。陶小少爷捧著根鸡腿埋头撕咽,手上脸上,尽是滑腻的浸了鸡骨味的油脂。
甘荃挑著小勺笑他:“鹌鹑蛋,你的吃相实在难看!怪不得长成这副模样,小心秦相公嫌弃!”
陶献玉嘴里满嚼了鸡肉道:“相公就爱我这幅模样哩!气死你!”
甘荃斜眼看他一张肉丸般的脸上又是唾水又是油脂,左边嘴角还沾了一角软塌塌的金黄鸡皮,心里盘算待会儿可不能让他跟去雅座里──著实丢人!
陶献玉吃出兴味来,又拦下个堂倌要他上干锅三指鱼、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