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丸;每每洗浴前,脱得光溜溜地站著的时候,陶献玉都扁著嘴苦恼地拍著自家的胖肚皮和肥屁股;摸摸自家肉乎乎的脸蛋,看看自家在骨节处显出窝坑来的小胖手,他是很想抹一把眼泪的。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麽容易长肉──他明明很为相公担心哩!然而,他并没将此事跟他吃得很多联系到一起。在小少爷而言,吃东西跟肏屁股一样重要,甚至还要更重要一点。屁股可以忍上十天半月不去伺候,上头的小嘴却是不可怠慢的。吃东西让他为秦汉秋和小师爷而愤恨焦虑担忧的心缓和了下来;嘴里甜著酥著辣著香著,他就还可以忍受其他方面的不如意;口中有东西咀嚼,他便仍能感受到生活的好滋味。
可惜,肚子总有满仓的时候,齿舌也有歇息的需要,陶献玉没法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老鼠一般咕咂咕咂地吃好吃的。只要一住口,他便想起阿秦和自己将做小寡妇的前景来。这个前景是可怕的,几乎让他没了吃好吃的东西的胃口,虽然只是那麽一瞬,然而就这麽一瞬就已经让陶献玉咧巴了嘴,哼唧上一会儿。哼唧也有减缓揪心痛的功效,尤其是哼唧声有人听的情况下。通常,小柯子小伍子和小梅子有听他哼唧的义务,可是在秦汉秋入狱後的第四日早上,陶小少爷因头一晚胡乱张罗吃东西外加哼唧,把小亲随们折腾得告了假,管家陶福把南院的一个做了几十年寡妇的老阿妈派来照应他。老阿妈姓何,终年著藏青和玄色,脸上既无皱纹,也无表情,做起活计来,干净利落,对答起来,不卑不亢。陶秀珠赏识她,留她在身边;小少爷从记事起,就顶不喜欢这何阿妈,嘴面上称她一声“何阿妈”,背地里却是一口一个“老寡妇”地取笑。
这日早间,晨霜犹在,小少爷照旧撅著屁股蒙头大睡,被面上茵褥上,床底下床边上,漫漫洒洒地是他昨晚吃的糕饼屑儿。这何阿妈却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将院里收拾一番後,按照南院的惯例,进到里屋来,抹桌子擦凳儿,悉悉索索,叮叮咚咚的,忙活地一丝不苟。何阿妈打扫完外厅,又进到卧房里,一眼瞧见床周围的不整洁,眉头皱起,眼睛发光。她喜爱整洁清爽,三十岁上做了寡妇後,更加喜爱洁净。如今见了小少爷的卧房,好啊,这麽脏乱!可要好好地大干一场!先是扫帚扫地上的糕饼屑子,然後是擦抹,忙完了,便看到床上去,好啊!又是那麽多!可是床上有人,是小少爷,还在打小鼾,何阿妈是个守规矩而认死理的寡妇,往常这时候,南院的陶秀珠已经起床一个时辰了,这小少爷怎麽还赖在床上呢?他赖在床上,她还怎麽收拾那麽些屑子呢?
何阿妈一方面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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