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个太书院,研修天文历算的唐都与他志趣相投,看他整日思量,殚精竭虑,
感到不可理解:「子长,你何须为了千年前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辎珠毕计?
就算是少了一百年,现在又有谁会在意?你写下个大概时间,岂不两全齐美?」
他慎重考虑了这个意见,又一整晚。
清晨,当司马迁看著第一缕阳光从东边升起,是啊,不管时间怎麽变幻,太
阳的运行永不改变,自己何须斤斤计较?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而伴随这样的想法升腾在心间的竟是强烈的罪恶感和羞耻,他不能这样做,
他当即明了自己永不能这样做,这对他自己是没有妨害,他确实已经跑了很多地
方问了很多名人抄了很多典历,他已经尽全力,但他这样随便就写下了,这是对
历史的玷污。
「夏赏周的时间为什麽空在这儿?」唐都翻他笔记,不由惊奇,「我不是已
跟你说过,我们都认定你的时间是最接近的。」
司马迁目光非常清朗,他已经没有苦思与焦灼。他已经开始著手编写下个年
代。他回答他的同僚:
「即使我现在只错了十年,千百年後,因为我的过错,後人都要永远错了这
十年。我不能让这种错误发生。」
「人怎麽可能不犯错?而这甚至根本算不了错。」
「人可以犯错。但历史不可以。」太史令司马迁这样说,他重重把笔搁在桌
面,用一种不满和不妥协的神气凝视对方,这种目光是像火炬一样明亮燃烧著的,
尽管这把火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燃烧著他的生命、他的青春、他的健康,但
当旭日红辉在他饱满的额际挥洒智慧和骄傲的光芒时,当你看他第一眼,你几乎
就会为这个人的风度和自信折服。
当一个沉默和严峻的人,展现他的风度和自信时,那往往是在经历巨大挫折
的关口,所以他的风度和自信会想火炬一样燃烧每一个人。
唐都当时就想,这个人,或许真能让千百年後的人们铭记。
元封七年,汉皇选定落下闳、唐都、邓平和徐万且等民间历法学者20余人,
研制一部新的历法,预计从汉武帝太初元年开始使用,名为《太初历》。这项历
法界的盛事,由太史司马迁出持。他当时,还年轻。
这并不完全是众望所归,当时还有更著名更超群的人选。但历史证明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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