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沿路不可住驿亭传舍,也并非一直有民舍可以投宿,更多情况下,治焯须在林间树下找到一角避雨,再在黑暗中生起一堆火。
火光摇曳,可稍微烘干身上衣物,也可避御不知何时何处可能冲出来的猛兽。
玄目则曲起四蹄静卧在一旁。
这匹玄色的骏马原本于治焯而言,不过是每年春秋田猎时必不可少的爱畜,平日里膘肥体壮得益于养尊处优,可近来连日劳累让它变得精瘦。
“一旬已过了啊。”
治焯伸手拨弄玄目颈后湿漉漉的长鬃,火光映照下,沥水毛色黝黑发亮。
他在篝火边支起树枝,摊开湿透的禅衣,再挂上马首解下的辔头。脚边火棍上传来炙烤的噼啪声,不时有零星火花顺着热气向上升起,在墨色夜空中飘飞燃尽。
一旬时日已过,但行程也已完成了大半。
现今已入东郡疆土,顺利的话,四五日之后,就能在长安相见了。
他抬起眼睛望着火星散尽处,微透青光的黑色云天。
忽然,一道形如游龙的紫电劈开浮动的暗云,蛟龙入水般锥入前方不远处的密林。
“哗——!”
关靖手边的灯盘毫无预兆翻倒到案上,房舍内一片黑暗,一道迅闪而过的天火也映入他的视线。
“小窦。”
小窦重新安置好灯盏,清理桌案时,关靖沉声叫了他。
“唯。”
“有件事要问你,请过来。”若没有看错,小窦似乎轻舒了口气才正坐到他对面,关靖也就直截了当道,“他往何处去了?”
又一声惊雷远远传来。
二人的视线都微微被牵动,关靖神色坚定:“何时走的?他为何而走?把你知道的,请不要遗漏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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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随着那道闪电,缓缓震荡开来的是一阵低沉厚重的闷声。
那种沉闷,稍微远一点都听不见,却让人感到震波一阵重似一阵,到最后简直要把人从身体最深处彻底撕碎碾作尘土。
“瓠子口决堤了——!”
从那道决口迸射出的洪流尽其骇人的阵势奔涌向四面毗邻的村庄田地。
混黄的巨浪顷刻摧毁了木柴搭建的民舍,有无数性命在须臾间已被天降的灾祸掠夺。
五月晦,自秦始筑建的金堤于濮阳瓠子河决口,连日暴雨终于停止,濮阳城却陷入史上难遇的洪灾。
东郡水曹掾史运沙石堵塞决口丝毫没有成效,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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