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眼神越来越明晰,阿斜儿也渐渐回想起来,这不是当年他在长安横门大街上,左等右等等不到兄长,心中悲恸时,送他一碗水,而后又赠他一袋枣饼的妇人么?
他心中一热,跪下身握住妇人的手,道:“阿嫂?为何你在此?”
“李氏的君子与阿香父亲应诏入军……”李氏由他握着手,望了阿香一眼,像在梦中似的神情再看着他,“由于入军时日长短不定,加之天子赏金移民边亭,我们便随他们一同迁到了云中郡……谁知……”
李氏说到这里,忽然醒悟一般,盯着阿斜儿道:“小兄弟,莫非你……你是……你是胡人?!”
阿斜儿一怔,她虽惊惧,却猛地抽挥手,胸口急剧起伏,半晌厉声道:“你是胡人!你……你还我儿来!!”她一双干瘦如柴的手忽然扑到阿斜儿胸口,扯着他的肩帔喊道,“你还我儿!早知当初……我就不该善待你!……”
身边麾下见状,轻而易举便将李氏拖开,大声呵斥,阿香见匈奴军拔出刀就要刺向李氏,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向举刀的人。
“住手!”
阿斜儿震惊之中,将麾下一掌推开。两名女子骇得不敢再动,边颤抖边大哭,眼神中的恨意却将阿斜儿刺得胆寒。
他在原地呆坐了半晌,李氏所言,他可推断出当初那两兄弟已因为匈奴扰边而死。
“兄友而弟恭……兄长教你编柳环可好?……”
阿斜儿双目刺痛。不是说,要解救关内百姓不受昏庸君臣压迫?可事到如今,兄长说他认贼作父,雷被说他被谎言蒙蔽,曾对他有恩义的长安百姓恨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夜风刺骨,他像是被谁抽掉了骨髓中的所有力气。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沉声说了句“放了他们”,缓缓朝囚禁兄长的穹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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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穹庐中,三人手被反绑,背对背同捆于一柱坐在地上,相互间要很费力才能侧视身旁人。
大约被阿斜儿交代过,看守的胡人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轻声相谈,并没有人过来喝止。治焯先前被胡人踢中了脏腑,一时干咳不止,关靖朝毡门边的胡人喊了句什么,对方未动,治焯便轻轻摇头让他罢了。
“还能说话么?”
治焯匀了半晌津液,微微朝雷被侧头,雷被便察觉出来,轻声道:“唯,复明了。”感到二人同时一动,他接着笑道,“我在营中听闻赵兄被俘,情急之下往马厩跑,因为目不得视,频频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