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欸,温商尧……待朕的皇儿成人,朕便禅位于他,与你寻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居下,过那调弦酦酒、布衣蔬食的自在日子……”
“好……”
无论杞昭说什么,温商尧都轻声回个“好”字。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连着换了几匹快马,一路纵马而行,终是苍天不负地重回情人身边。又许是早已殚力于家国熬干了心血,衣袍染了大半的红,箭伤处倒也不再往外渗血。
血腥气息似一折屏,掩遮了男子身上那沁人心脾的草药之香。他闭眸枕于少年怀中,虽然鬓发如雪,浮着淡淡倦意的面容也槁悴不堪,可那个噙于薄薄唇角的笑却格外温柔好看。
万里江山何其姽婳,四十年峥嵘恍惚一梦。长安帝宫依旧不改当年的草木幽蔚,花开浓绮,他也依旧记得那个二十年前未曾赶赴的旧约。饶感欣幸的是,二十年后的自己终究没让所爱之人空候一场。
日照龙鳞万点金光,簌簌落花荐了一地,辇舆过之依稀有回响。殿檐上的一对燕子彼时还在亲昵交语,转瞬又扑棱棱突入霄汉。少年天子想到但凡与温商尧在一块儿,每每主动索欢都是自己,真似了那戏词里的登徒浪儿,便感有些好笑。尽管这般想来,他仍低头吻上了怀中男子的眉心,一双唇轻放轻起。心道他为国为民尽瘁一生,也独是安枕于自己怀里的此刻得以偷闲,就万莫再扰醒了他。
不恨相逢太晚,相守难久,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你风华正茂时,未能赶及与你谋面。
“朕要命人将那戏目传出宫去,流传至海北天南的每一寸王土……”温热的泪水打落少年的双颊,又打在他怀中男子的脸上,“只要他日听人唱起,朕就知道你仍伴着朕,共朕赏戏……”
感受到杞昭的泪水烫落自己的肌肤,一直阖眸而寐的温商尧似睁了睁眼,浅浅一抹唇角,“好……”
两人十指交扣,而其中一人的手渐渐化成冰一般的凉,任凭另一人如何紧握挽留,掌心的余温仍然留恋不舍地散了去。
杞昭本想趁温商尧还能听见时向他道谢,谢他教诲于自己懵懂未分,谢他相守于自己举目无依,谢他每每救护自己于千钧一发,谢他最后关头亦是不曾负约……可转念又觉,他们之间再言“谢”字委实太过生分。
不惑之年的温商尧溘然而逝,羲宗皇帝静坐一晌,俯眸对其笑道:“朕便以盛世江山酬你罢。”
史臣曰:帝即位以来,爱敬孝慈,修明纲纪,励精图治,持盈保泰。俭宫垣池榭以盈仓庾,薄赋敛徭役而乐百姓,桑麻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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