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要你回去告诉夙慕,陵苑要与夙朝详谈,就在这几日。”宿昔缓缓道:“你要记住,迟誉,不是我不杀你,是我杀不了你。”
“就算金蚕蛊杀不死我,连你宿涟将军也没办法?”迟誉冷笑:“我——”
“本王不想听你多言。”宿昔转过身,开口制止了他未说完的话。
天色完全阴沉下来,狂风席卷着血腥与新鲜尸体的味道,宿昔用手指揉按眉心,慢慢的走远,把迟誉一人留在原地。
他想起他们初次相见在迟府里,迟誉吩咐侍从下湖去捡回碧玺指环,想起迟誉说他的名字是“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想起迟誉要他以赤诚之心待自己,想起迟誉执着他的手,一笔笔教他习字,想起除夕的夜里他们摇着宫灯回家,一同唱起一首《北风》,想起迟誉曾对他说,愿彼此同心同德,永无相欺。
然而已经过去了经年。
那个伶俐而言笑晏晏的文士与爵爷早已湮没在岁月的洪流之中,也一并掩埋了那些回忆,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宿昔与迟誉都死了,他是夙朝锦郡王,他是陵苑宿涟将军,蓦然回首来时路,也只见长路茫茫,不见了当初所见的那些人,那些风景。
他们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了太远太远,已无法回头。
而只要他还是宿涟一日,他就必要除了夙朝,必要杀了迟誉。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他要做陵苑的支柱,要扛起陵苑万代江山,所以不能让自己软弱,不能让自己动情,人有欲望,便会有弱点,爱欲亦是欲望,他若对迟誉有情,便是有了弱点,又怎能无坚不摧,又怎能扛起这家国天下?
狂风作响,迷得人睁不开眼睛,金蚕蛊已屠尽夙朝数十万大军,乖巧的飞回纭娉手边,天边盘旋着高声嘶叫的秃鹰,密密麻麻聚集在低空,冲向那惨死的将士尸体,纭娉跟在宿昔身边,忽而听他问:“迟誉走了?”
“已经不在了。”纭娉看了一眼,低声道,话音刚落,只见宿昔眼角水光一闪,倏尔便不见了,她悚然一惊:“将军?您怎么了?”
眼睛沾了水,扑面而来的狂风刮在上面,冷得刺骨,宿昔低声道:“风太大了……”
“将军实在不必如此——”
宿昔伸手示意她不必再说,缓缓走回军营的方向,那一句低沉的叹息,须臾便飘散在了凌冽的北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