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白眼,“他自从你出事之后心怀愧疚,收心道善,就差吃斋念佛了。现在天天去学校上课,期末六门专业课一门没挂,简直是奇迹。”
聂非池低低地笑。
“你别笑——”江怀雅莫名有种家族为之蒙羞的赧然,脸上微微发烫,“你不要歧视他好吗。他又不是你,六十分对他来说已经用尽全力了。”
他拇指轻抚她的手,安抚:“我知道。”
江潮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就像她念书的时候期末考多少分,他往往比她还清楚。
正因如此,江怀雅觉得面上发烫更严重了。这种安慰胜似羞辱,她甚至有点想甩开他的手。但谁知道他的脊骨恢复成了什么样,她怕用力拉扯又牵扯到没长好的骨头,那她就罪莫大焉了。
正举棋不定,聂非池开口道:“拆纱布还要半个月。”
江怀雅称叹:“你的「过两天」可真长。”
聂非池抿着唇,好似微有愠色。
反正他现在成了没脾气的木头人,最激烈的反抗手段也就是拧一下脖子。
江怀雅一阵好笑,来时的悲悲戚戚全都转化成了新奇,趴去他的床边,近距离打量他的耳朵,食指轻轻拨了一下。他看不见她的动态,果然茫然地转过脸来,清减的轮廓和苍白的唇倏地落进她的眼眶。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却只有她一人察觉。
江怀雅对着这幅图景抿了抿唇,凑前亲了下他的嘴角,飞快地说:“新年快乐,聂非池。”
然后趁他怔忪,将手抽回去,连退了好几步,扬声道:“等你看得见了,我再来找你。”
接着飞也似的,拎起包出门。
谁也没遇上,运气还不错。
她一直跑到楼下,倚在院子里,心里这样想着。
江怀雅自诩从小不怕长辈,大约把这辈子的畏畏缩缩都花在这儿了。都怪先前那一阵,一时冲动想要跟他试试看,却全然没有想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今朝有酒今朝醉,结果把她前二十五年垒起来的长城全败坏了。这半年里由于她的犹疑不定,怕是在谢阿姨那里留下了轻浮放浪,二三其德的恶劣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