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离堇的事务仍然一丝不苟,把民政打理得极好,纵使两国贸易大大受损,也从后凉那里重新开辟通道,保证盐巴、茶叶等运输不会中断。
完颜绰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却疾,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王药简简单单答道:“就那样。中风了,捱着命在床上,治也治不好。”
他没有说,母亲在床上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念念叨叨就是“阿药什么时候回来?”父亲的来信一次比一次更严厉,王药仿佛可以看见他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瞪着眼睛质问他“为何如此不孝”!
而一切,完颜绰其实都知道。
他强颜欢笑,他借酒浇愁,他心不在焉,他在和她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了以往的激情和力量,她也明白这是为什么。完颜绰说:“这个坎儿,你大概迈过不去吧?”
王药默不作声,最后微微一笑:“我答应过你:不走。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以为我做不到?”
完颜绰凝视着他的脸,他表情云淡风轻,眸子深不可测,跟以往一样带着些遗世独立的满不在乎。她看了多久,他就保持了这样的表情多久,太长久的不变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完颜绰冷冷笑道:“中风治愈,万不逢一,反倒是时间拖得久了,病人的愿望却总不能满足,到了她最后的辰光,会甚是遗憾。对你尤为如此,拖延到成为了终身遗憾,你的性子,又不会迁怒他人,必然是一辈子内疚、自责,这件事永远成为无法消解的痞块。”
王药的脸色凝重得近乎扭曲,眸子是真实的利剑似的目光,他的声音喑哑着:“阿雁,你想说什么?”
完颜绰呵呵地笑起来,笑得目中的泪光都泛了上来:“我想说,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不同意,你再不会撇下我偷偷离开,要一辈子陪我。”
“对!”王药近乎有点粗鲁和不耐烦,“我说了,我会做到!你看着就是。”
完颜绰一把擦掉眼角偷偷掉下来的那一滴,厉声对他喊:“我要说的是!我同意你走!”这话,近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因为之后她感觉浑身乏力而天旋地转。
而这一句后,震惊的是王药,他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完颜绰攀着他的肩膀,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粗糙而痒痒的手感,从他线条刚毅的下颌往上,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额头,他的头发……她一点点地摸上去,像是要把他忆刻在心里。
“你想一想吧……”她虚弱地说,撒手转身,躺到矮榻上,“我累了,想睡。你走罢,我不要人陪,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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