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倒不像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而像是地面发了霉长出来的。老屋里的木门木窗木柜木桌都发出淡淡的霉味。似乎一切都在发霉。
细舅爷睁开混浊的小眼睛,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叹息一声:“雨再这么落下去,我也要发霉了。”说完就咽气了。
早围在床边的儿孙们立即哭成了一团。
妈妈也特别伤心。妈妈是她这一辈里最年长的,舅爷的儿子女儿都叫我妈妈为“哥哥”,并不叫“姐姐”。这是细舅爷和舅爷定下的规矩。因为妈妈的奶奶是续弦,本来就对爷爷和妈妈不怎么好,加上她的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所以一直对妈妈不好。因此,细舅爷和舅爷干脆将妈妈当做男孩子看待,甚至叫他们的晚辈那样称呼。这也算是一种表达不满的方式。
唯有舅爷没有哭,他面无表情地叫人帮忙将细舅爷抬到了堂屋,放在事先用长板凳架好的门板上。门板就挨着天井。
当时,谁也不曾注意到天井南边的墙角落里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老鼠。
舅爷特别讨厌老鼠,总是见了就要想方设法打死。没打着的话,就烧开水灌老鼠洞。放老鼠夹自然不用说,那是常备工具。
就是那天,他也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只白老鼠。他以为墙角长了白硝。
潮湿了的青砖很容易长出白硝。
爸爸说,年代久远的老屋不仅会长出白硝,还会长出其他看不见的东西……
舅爷忽略了那只白毛老鼠还有一个原因。老鼠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们似乎懂得避让和得寸进尺。如果一户人家不怎么将老鼠当回事,老鼠就会在那户人家的地下楼上越聚越多,如果一户人家见了老鼠就赶尽杀绝,它们就会越来越少,甚至其他地方来的老鼠也绕着走。
那个时代,一个村庄其实有两层,上层地面是人的村庄,下层地底是老鼠的村庄。人按家按户居住,老鼠循着人的房子按家按户居住。
显然,住在舅爷家里的老鼠日子不好过。
别人家的仓库、米袋经常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舅爷家在堂屋里撒米,过了两夜都不见得有老鼠敢来偷吃。
细舅爷生前养过猫,可是猫都蹿到别人家里不肯回来了。
所以舅爷忽略了那只白毛老鼠。
细舅爷被众人抬到堂屋,刚盖上白布,一只猫就跑了进来,它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
同一时刻,白毛老鼠也注意到了猫的存在。但它却没有像别的老鼠一样立即逃回老鼠洞里去,只是胆大地盯着猫,一动不动。
此时,周围的人比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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