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地半捞起许长安,而后将他束发的发冠撤掉了。
长发被打散,无处再躲匿的大片白发交织着薄薄一层黑发,倾泻下来,铺了薛云深满怀。
那头薛云深最爱把玩的漆黑长发,无声无息地白了大半了。
小心克制的情绪,在接连重创之下,终于显露崩溃痕迹。嘴角还残存血迹的薛云深,怀搂着昏迷不醒的许长安,痛哭失声。
“长安,长安……”薛云深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摸索到许长安的右手,自然而然地将指头别进去,接着递到嘴边,想像往常那样亲昵地啄吻。
然而等到嘴唇贴上去,薛云深才发现许长安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背,早就成了冻梨之皮。
魏王和赵王,带着太医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薛云深已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一夜了。
隶属临津卫的战船,因为薛云深拒不肯出门,巍然停留渡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上了船,绕过跪了一地的众人,魏王问跪在门口的薄暮。
薄暮伤重,刚醒便听闻自家王爷不用膳不上药,挣扎爬下床,同楚玉几人一起跪求了大半天,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此刻听了魏王的质问,也只能晃动颤颤巍巍的身躯,重重地磕个头,哽咽道:“王爷与王妃,在屋内。”
皱了皱眉头,魏王转头看了眼地上全都一副命不久矣的众人,吩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养好身体再来伺候。”
打发了所有无干人等,魏王屈指敲了敲门,温言道:“云深,是我,大哥。你开开门,让太医给你和长安诊脉。”
门内毫无动静。
对比性格温和的魏王,二皇子赵王是个急性子。他见薛云深没反应,当即拦住预备再敲门的魏王,道:“皇兄你往旁边让让。”
“不,你等等——”
魏王话没能说完,赵王先“哐当”一声,干脆利索地一脚踹开了门。
细碎的木屑与浮沉漂浮着,迟迟不肯落地。八月末的日光斜过船舷,擦着赵王肩膀,照进昏暗的屋子,映照出无声的死气沉沉。
门板踹烂的巨大声响,也没能惊动床榻上相互依偎的两人。
“云深?”赵王边踏进了屋子,边招了招手,示意后头跟着的太医走上前来。
此刻赵王还没不曾想过会见到什么场景,他来之前隐隐听到风声,知道许长安的生命力碎了。
“没有在生命力碎裂的瞬间烟消云散,可见长安还是有救的。”
怀抱着这样想法的赵王,于瞥见床上情形的霎时,整个人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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