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八娘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剩下三个弟弟妹妹皆为妾室所出,近年来父亲颇宠爱一位钱家娘子,十一郎即为她所出。
“去吧,”卢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现下便如此吵闹,等到晚些睡觉,岂能睡得着?”
清明应了一声,心下腹诽,即便没有蝉声,您老十有八九也是睡不着的,只不过越是失眠的人,越看重睡觉这档子事,小到一丁点声音动静,大到床铺被子的柔软程度,就连夫人送的通房都原样退回去,只道晚上睡觉多一个人不习惯。郎君这失眠的问题不解决,恐怕难以寻个娘子娶回家了。
卢绚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培养睡意,没过多久,那聒噪的蝉鸣渐渐小了下去,夹杂着十一郎低低的抽泣声,听得他越发难眠,又叫一小厮,“去看看十一郎,”话音刚落,他又怔住,半晌才道,“我房里摆着个青花促织罐,你且去拿与他顽吧。”
促织罐,顾名思义,是用来放蟋蟀的,小厮寒衣身形一顿,“郎君,那个促织罐,是您小时候常玩的。”
郎君一向珍惜旧物,若这罐子被十一郎打碎了,指不定他得多心疼。
“不过是个顽物,”卢绚垂下眼来,睫毛洒下一片阴影,“我六岁后便没再玩过,送与他又何妨?”
寒衣依言去了,那蝉声与抽泣声都平息下来,院子里再次恢复到一片宁静。
正当他变换各种姿势躺在榻上都没能睡着的时候,小厮来报,“崔四郎、十三娘、十七娘来了。”
得了,这觉可甭睡了。
听到这话,原本该恼怒的卢绚竟从榻上起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他们等着。”
清明应了声是,出得门去,有一刚调过来的小厮忙凑上去请教,“清明哥哥,这数位客人可是郎君的至交好友?还请教我。”
“崔四郎是卢郎君的表弟,”清明慢腾腾地道。
小厮笑起来,“清明哥哥可别骗我,郎君那么多亲戚,怎地唯独对他另眼相看?”
“你倒是上心,”清明奇异地瞥了他一眼,道,“也罢,我教你个乖,”他四下扫视一眼,方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郎君为何无法入睡?”
“为何?”小厮跟着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