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期错居杂处,因着人口不多,各部通婚也很是混乱,久而久之,便不大有分别了。前些年间,便形成了大贺氏联盟。胡人心性殿下是清楚的,部落气候一盛,不南下耀武扬威劫掠一番就心痒。”
“是。实在可恨。”
“但比起突厥,此部不足为惧。先帝朝叁十七年,契丹酋长大贺咄罗率军进攻平州,被我大殷儿郎俘获数万,损失惨重。之后就修书求和,又遣使进攻名马丰貂。臣难得机灵一回,便让人将此事添油加醋报给当时的突厥可汗处启。处启大怒,契丹族人失去突厥庇护,归附就诚心许多。”魏瑕说着,不忘露出谦逊表情。
李承弈今天很给他脸:“先魏公就曾出使西域各国,结交亲邻。上辅果然承袭其能,居功至伟。”
他都是魏公来魏公去,几乎没叫过魏瑕上辅,因为不大愿意。
云弥仔细看着茶泡,他的礼节真是可进可退。
“也正是因为打过交道,那年定襄、灵州先后告急,臣忧心薛将军独木难支,便写信联络契丹部落,恳其出兵漠北突厥左贤王部,在后方加以掣肘。”魏瑕被喊得很舒服,便又笑了一笑,“虽说契丹本就不愿突厥一味坐大,陛下也怕异族联手,这样做自然要考量许多。不过前一年冬天冷,突厥内部牛羊不够,没少向附属部落索要,牧民本就怨声载道。那时契丹王后又是先帝所派的宗室汉女——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在契丹族内,王太后、王后乃至后妃,皇族女子是被允许参与政事的。”
太子再怎么说,也是整日浸润在两仪殿和政事堂里成长的,该有的得体、周旋、不动声色,从来一分不少。即使云弥就在跟前,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表情动一下。
然而魏瑕无比精准地看到,说到女子参政一句时,他的目光第一次飘了一寸。
心中的震动难以言喻——这位储君,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是抵触这般风俗,还是在想,以后身旁站着的人也要这么做?又或者,已经选定了足够信任的人,所以希望她能做到?
魏瑕蓦地抬起茶盏,挡住神情。
“原是如此。”李承弈垂眸,“史书潦草带过,今日方知前后始末。多谢魏公指教。”
“殿下此言就折煞臣了。”魏瑕颔首,“陈年事旧,殿下那时不过垂髫年岁,不知其中关节再寻常不过,谈何指教。”
李承弈没有接这种场面话,再次致谢,一副就要告辞的口吻。
很好。他的耐心又用完了。
云弥便跪直,将另一盏新茶奉上。他终于低头对上她眼睛,她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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