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才听见这话,整个人都垮了,被从王府里开出去,等同于失了行医这张招牌,万没想到他拼了小半辈子的努力就这么顷刻间化为乌有,凭心而论,诚亲王府里的太医最好当差,不像宫里太医院的那帮同僚,整天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供职,牵扯进后宫嫔妃们拉帮结伙,下绊子使心眼儿的争斗之中,诚亲王单门独户的家境,府上没病没灾的,薪俸上从不亏欠,清清白白的职衔儿,偏今儿撞了邪运,大喜之日,触了人王爷的霉头,可不是倒霉催的!
整个书房雅雀默静的,王爷发脾气,下头人只管垂首锲着,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章莱子那只老狐狸原本说话也经得起分量,现下恭肃一张老脸,明摆着是不打算出言相劝,蹚这趟浑水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栽,这肥缺儿横竖是难保住,他折了胳膊,叩下头去,“王爷圣命,奴才谢王爷的恩。”
“王爷!”湛湛在一旁看得起急,下了塌走近蹲了个身,“李大人罪不至此,还请王爷三思。”
诚亲王调眼,沉沉看着她没有言语,意思让她继续说下去,湛湛看了眼李兆才回过脸道:“医者仁心,大人们诊脉耗上半个时辰是常事儿,奴才家里的老太太诊脉,最长的一次愣是等了足一个时辰,任您起火冒油骂咧子也不顶用。听李大人的意思,也不是完全摸不着头绪,王爷不妨听听大人的诊断再做决定……”
他任由她说出朵花儿来,一面端起茶慢慢品,一面打量她,目光沿着她的眉弯游移过去,即然是她开口求情,他也情愿捧这个面儿,原本就是指着能央她说上两句话,听到最后,一口热茶入喉,渗透进四肢百骸里,浸得骨子酥麻。
“……奴才们都担心王爷,您好歹耐着性子忍一忍,毕竟王爷的身子要紧。”
他也不细究她说的是真心还是假话,对李兆才道:“既然福晋开口替你求情,你好歹识相儿,起来回话,仔细说说我这到底是什么病症?”
李兆才一听话里有转机,不敢怠慢,忙敛衽起身,正了正官帽,“回王爷的话,奴才瞧您舌淡红,苔薄白,数脉沉重,实脉气盛,应该是由肝火上逆所引发的脉络受损,从而导致血液外溢,发为鼻衄。”
允颀自小也习得一些医理,颔首道:“可是暴怒造成的肝气郁结?你刚说我这病症不好确诊,那么依着你说,是什么缘故?”
湛湛见李兆才偷摸往她这看了一眼,止不住心虚起来,该不会真是叫她给气得罢,细想了想,断不能背这个黑锅,两人动气儿前,他就已经流过一遭了。
允颀阻开她的视线,看向李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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