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了好一阵子, 探手过去想抚一抚,却发觉自个儿十指皆被缠了一圈又一圈, 颇似当日在医馆被这傻子所缠成的猪蹄。她无奈地收回手, 借着月光看了眼身侧之人,他面容实在是憔悴, 兴许是因为连日积忧积劳, 平素警惕如他, 这会子竟然没能被她这点动静惊醒。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尚在, 唇总算是不自觉地弯了下。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眼皮又忍不住地耷拉下去,将要再度眠过去时,她忽觉枕下有物什硌得疼,又怕惊醒孟璟,只好小心翼翼地反手去拿,等艰难地将此物拿到身前,她目光定在“吾妻怀婵”四字上,再也挪不开分毫。
她眼里泛了水光,她当日心心念念的家书啊,甚至还为此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以至于冒犯了他,可他不仅没计较,反倒是终于为她补上了这一封家书啊。
良久,她才再度动作,艰难地撕开信封,借着月光与微弱的莲花灯盏之光,一字一句地阅过,读至最后,眼泪已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坠,将被面濡湿了一大片。
她余光瞥到被面纹样居然是合欢图,他从前最讨厌的图样,微怔了下,取过那本帖书,她当日一见他的字,登时自惭形秽,后因孙南义之事,惊觉自个儿对他竟然生出了几分别的奢望,恼羞成怒下弃了重习他字的想法,继续写她规规矩矩的簪花小楷。
可等到他回到万全都司,诸事繁忙,并无太多时间陪她,她那段时日常去阅微堂,见到他之前缠绵病榻之时用来静心的诸多字迹,因睹物思人,又重新捡起了这事,在和猫爷作伴的一日又一日的光景里,练废了阅微堂里备的诸多上好纸笺,后觉练字竟然颇有成效,腆着脸将之装订成册以备后阅,哪知什么时候被他一并收走带去了塞外也不知。
不问自取,这人可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她没忍住轻笑了下,取过那本帖书,才刚翻开一页,里头的一瓣玉兰便坠了下来,她赶紧将帖书摊平在被面上,一页一页翻过,在心里记着数,出塞三月,里边所夹花瓣竟多达百片。她眼泪没忍住又重新跃了出来,直至翻开最后一页,里边夹了一整朵风干玉兰,书页边缘的空隙里,他写下一行小字——拔营返程,近乡情怯,今日甚是想你。
她眼泪瞬如决堤江水,成串往下坠。
泪眼朦胧中,她恍惚间发现,书页正中她的字迹,与边缘他所留下的小字相比,虽达不到他练了十来年的功力深厚,尚缺风骨,但构造笔锋,皆如出一辙,如出自一人之手。
她目光微微左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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