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和乞求。但方牧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冷漠而强硬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扒拉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子,绝尘而去。
他感到从脊椎到腿骨的深深无力,这种无力像濒临死亡。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强硬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到此刻才发现,面对方牧,他一如既往地无能为力。
他游魂似的,从楼下走到楼上,打开方牧的房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感到暗无天日的压力,这种压力,在方牧离开的三年他体会甚深。
他趴在方牧的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将房子里所有能开的灯都开了,仿佛是为了驱赶孤单和心底里的恐慌。方牧对他确实有感情,他把房子留给他,把他今后的生活安排好,尽可能地考虑他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一如三年前。但这种感情,这种周密,却不是方措想要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他的心底不可遏制地滋生出一些恶意,一些怨毒的恨意,那些复杂的负面情绪,如同有毒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心脏。
方措重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尽头,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老五公寓的门前,望着紧闭的门,他知道方牧就在里面,可他举起手,却迟迟敲不下去,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他终于垂下头。
门忽然打开了,方牧站在门后,看到木桩子似的戳在门口的少年,面无表情,不说话。
方措看着铁石心肠的方牧,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紧紧握了握行李袋的带子,盯着自己湿漉漉的脚尖,说:“我向学校申请了宿舍,今天就搬过去住。”
方牧还是没有说话,少年抬起头,说:“方牧,你回来吧。”他停了停,没有等到方牧的话,拧开头,望着楼梯的某一点,又等了一会儿,说:“那我走了。”
他提着行李,转身下楼,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的心也随着那一声嘭而凉了一下,下一秒,手中的行李却被拿走了,他惊讶地转头,只看见方牧高大削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