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始从长乐宫看望太皇太后出来,坐肩辇,携宫眷几人一并入小道,巧行过花丛,偶经长门宫,心突兀一抽,想起馆陶姑姑昨天的哀戚,不禁心中悲伤。便下了肩辇,令宫眷一并跟着,自己直迎着日头往长门宫来。
因皇帝虽颁旨废后,圈陈后于长门宫,但并没有明旨不让内宫女眷探访,她适才敢入谒长门宫,私见陈娇表姐。
窦沅也是个聪敏的女孩子,皇帝虽废后,然一切饮食用度送入长门宫者,皆照皇后仪制。如此看来,事情尚可周旋。就算武帝要追究她今天的唐突,只怕也不大忍心,再由,太皇太后疼她,更宠阿娇,必定能从中斡旋一二,就算她今日私见阿娇之事被撞破,亦能安然避祸。
“废后陈氏。”
这四字从阿娇口中吐出,浅浅落拓之音如玉珠落盘。她微微扶额,眼中竟全无悲戚,却吓得侍奉的几名宫人赶急捂了扇子,齐刷刷跪了一地。
窦沅微一愣,很快膝行后退,一个头磕了下来:“妾惶恐。”
半晌的沉默,及后阿娇却掩嘴笑了起来:“真无趣儿。”眉梢浅浅淡淡俱是笑意,虽则做了皇后这些许年,此时却全不见盛气凌人,她笑的像个小女孩儿。她脸上的娇娇之色,俨然就是景帝朝时堂邑小翁主的仪态。她虚扶窦沅,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不免嘟着嘴有些大不痛快:“真无趣儿,阿沅,连你们都这般诚惶诚恐。我不过一介废后,生杀无权……”她浅浅叹息,扶着鬓角那支素淡的花钿,那眼睛,却是放了空。
窦沅很是生悔,自家表姐,她原不该这样生疏知礼。只是方才听阿娇拿“废后”自嘲,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又见宫人齐齐跪下,这才按仪制行了个大礼。
这时门外长廊下吊着的那金丝笼哐哐当当响了起来,金链子上拴着那对雀鸟儿却似受了惊似的,扑棱着翅膀窜起来,窜到高顶时,自然又被金链子牵回,直扯得框子来回摆动不止。那鸟儿“叽叽喳喳”叫着,羽毛根儿还渗着血,直落的满地都是。却是个不知进退的,今儿不知发了甚么狂,摒着气儿直窜起又撞金笼子,那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来回逡巡,把这层静谧扯出了个大窟窿子。
阿沅见她愣愣地直盯着长廊外的金丝雀笼看,便笑道:“那鸟儿羽毛真艳,真好看。”
阿娇也笑了起来,捉起案上一把小扇,轻轻敲她手腕:“谢小翁主谬赞!”
窦沅一时发愣,心想,自己只是夸那雀儿毛色好看,并没有赞她的皇后表姐呀,阿娇又如何会说出“谬赞”的话?正恍神间,却听阿娇长长叹了口气:“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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