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翻到一张照片,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笑容不那么灿烂了,表情也不再疑惑,而是充满着坚定。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就在她刚刚流产后不久。
那是他们的秘密,他们两人独自体会的悲痛。她刚从医生那里获知自己怀孕的消息不久,晴空霹雳便从天而降。有天半夜,她在卫生间抽泣的声音把弗雷德吵醒了,所发生的一切几乎已经压垮了她。
他总是睡得很死。“你睡得像个死人,叫都叫不醒。”她曾经这么说过他一次。被吵醒的那天,他想,或许她叫过自己,她需要帮助,自己却让她失望了。他本来的确可以做点什么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做丈夫的怎么还能睡得着呢?他不明白。他们的孩子那小小的生命之火熄灭了,而自己竟睡得像条死狗。
当时离她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们原打算借着给她办生日聚会的机会,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亲朋好友。但是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只有医生知道其中曲折。
唯一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天以后,她脸上的笑容总透着一股黯然,他永远也忘不了那黯然的神色。
他把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照片上还留着陈旧的胶水和发霉的味道。这天晚上,也是她去世之后第一次,他哭了。
第二天早上,弗雷德又去了锯木厂,但是早班工头并没有挑他去打工。他回到家,到田里看了看,农田也不需要他的照料。所以他坐上卡车,开车去了马文?帕克尔家。
马文住在关押复生者的学校对面。坐在自家的前院,就可以看到一辆辆大巴把复生者拉到学校。最初一段时间,他确实每天早上就干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弗雷德觉得他需要到学校这边来一趟,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现在成了什么样,他要看看复生者的脸。
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哈罗德安静地坐在屋子中间自己那张床的床脚,这间屋子原来是约翰逊太太的美术教室。他希望自己的背此时能够疼起来,这样他就有东西可以抱怨了。哈罗德发现,如果自己能结结实实用粗话抱怨几句自己的背痛,就能对某些复杂的问题进行深入思考。要是自己哪天不再抱怨了,那会怎么样?他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露西尔倒可能以为他成了圣人。
雅各布的床和哈罗德的紧挨着,孩子的枕头和毯子整齐地放在床头,毯子还是露西尔给缝的,上面有错综复杂的图案和花色,针脚细密繁复,估计只有原子弹爆炸才能把它拆掉。被子的四角叠得端端正正,枕头也十分平整。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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