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致见女儿双螺上的发带因她跑动而有松脱,便细细捻起来抽紧那花结,曹姽几乎因她这柔和的动作睡去,却又清楚地听到耳边来自曹致的全然冷静又带着些许自豪的回答:“阿奴,你父亲慕容傀号鲜卑大单于,受封燕王。关中北汉刘渊,自封北汉天王。巴蜀李雄为成都王,不敢称制。至于凉州张轨,至今领着官衔。至于南越蛮夷,自是尚未开化的土民。”
“因为他们都不是皇家正朔,汉室湮灭至今不过百年,于万民中仍有余威。”曹姽默默接道:“我曹氏受禅为帝,至于旁人,他们不敢!”
曹致终有些欣慰:“所以阿奴你要记得,我们曹家的女人承汉魏正统,岂可与旁人相提并论。你问朕伤不伤心,不如去问你父亲他离不离得了东魏的皇帝。”
我也曾以为慕之离不了我,可他用死亡摆脱了与我相伴的命运。曹姽觉得眼眶微热,匆匆直起身转过头掀帘,假作打量窗外风景,却错过了曹致让她上集贤阁与兄姐一起读书的话语。
曹姽看得那样目不转睛,时间长到令曹致生疑。
她亦稍稍侧身朝窗前一望,原来一行车驾已行到乌衣巷。此处是建业城内一等一的勋贵住所,高头大马、通身富丽的豪门子弟素日往来,终无一人比得了眼前这位。
王家的车队因避让出行的皇帝堵在巷口,当头的三人足以让全建业的女郎们将郊外的花儿尽数采了来,铺在其人脚下。
尤其是居中的那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端坐马上,身形却如初春玉柳,面色宛如墨画中人,头戴玉质漆纱笼冠,身穿月白大袖衫,仿佛座下那匹枣红马都染了仙气。
因还未及弱冠,这王氏公子妙年洁白,风姿郁美,不时与身边陆氏公子颔首低眉,神情端凝,然二月的春风却在玉面上流转一道笑涡,眩晕了看花人的眼。
独在马上的黑面少年乃是义兴周处之孙周威,他风度姿容均不及王陆二人,然周氏多出沙场英杰,自有一股质朴悍勇之气,不为其时的建业风潮所推崇,但稚龄有豪气,举手有威仪,亦不负义兴周氏之名。
曹致这下明白过来,想到阿奴年纪尚小,未必懂得这眼前的好处,便打趣道:“三位郎君,阿奴中意哪一个?”
曹姽见王慕之那双妙目已朝金根车望过来,她所知道的王慕之是成年之后、大婚之时,眼前她被这从未见过的十五岁少年稚嫩却清朗的神气所慑,猛地甩下帘子,红着脸讷讷不得言。
因这番神情丝毫避不了通透的曹致,见女儿难得羞红了脸,曹致不禁朗声而笑:“王氏郎君真名不虚传,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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