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朝廷的罪案上,我只能那么写!林戴文与席泠都在打他主意,倘或交给他们去写,重笔一落,陶知行当时就会没命!你岳父流放,殊不知我在里头斡旋多少,你还有脸怨我?!”
何盏呆怔一会,渐渐剪起手,笑意逞强,仍有些不肯信,“绿蟾没了,陶家业已家破人亡,眼下就剩两个孤儿寡母,父亲还有什么不敢认的?还要把这盆污水往别人身上泼,难道也是觉得有些良心有愧?”
“放肆!”何齐跌坐回榻,手颤颤巍巍地垂下来,搭在膝上。落后一会,他乜兮兮地笑了,“好啊,我生你养你一场,倒不如个席泠,你一门心思肯信他,却不信你老子。你天生愚钝,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他在其中拿主意,定下大局,林戴文怎么会信他?你不防再细想想,若他干干净净,怎么一下从个九品县丞一跃为四品府丞。依你的想法,他是靠一身才华,哼,别招我好笑,若只靠才学,早几年他何至于遭那些冷遇?”
屋里突兀地静下来,只得炭盆里噼啪绽放的火花,东一下西一下地在何盏脑子里炸着。
他早该去想,或许他早该想到,但他一向刻意回避着,不敢将席泠往深了想。想深了,这世上难免什么事都经不住推敲。
沉默中,何齐叹息着擦过他的身,“你天生愚钝,至纯至诚,可这世道与你想的不一样,你老子与你的想的也不一样,就连你的至交,也与你想的有些出入。我一直不忍告诉你,今番却不得不说给你听,我儿,从前教导你的那些,原没错,可有一点忘了告诉你——你不能奢望世事都如你想的一样好,总要给世俗人留点余地。”
何齐走后,下起雨,不大不小的雨点子胡乱打在廊外那些常绿的叶丛里,天色底下,芳翠成了遍地的暗影。何盏在门首站了良久,目断处,晦暗濛濛,连一抹月痕也不分明。
云翳轻蔽月,雨只小半个时辰便落停了,夜天虽渐清,烟雾却越聚越浓,廊下的灯与芭蕉在水雾中更难分明。
丫头走进卧房,搓着手欲待阖窗,露浓却在铺上出声止住,“别关,开着吧。”
她裹着映木槿花的华褥,只露着一张迷蒙白皙的脸看着窗外发呆,目光也如星罩雾,亮得不清晰。一切在她眼里,都逐渐不分明,她想着席泠与那位神出鬼没的相公,两个人在她心里,也同样边境不明。
丫头稍稍抱怨着,“这样大冷的天,开着窗,姑娘也不怕吹病了。”
一行走到床沿坐着,对着床前的熏笼烤手,“方才我听见说,老爷回信了,说是皇上叫这里一个什么盐税亏空的案子搅了心情,一连发了好几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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