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相迎,却被他轻轻按回月牙凳上:“孤已说过,不必行礼。”
她只得轻轻唤一声:“殿下。”算作迎接。
裴策在一旁坐下,江音晚不敢再抱怨药膳的滋味,低着头,一勺一勺乖乖地吃了。心里猜测着,他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待一碗药膳见底时,裴策终于言简意赅地开口:“一会儿带你去见江夫人。”
“叮琅”一声,均窑蟹青釉的调羹跌回碗里。江音晚抬头望向裴策,樱唇轻颤着,杏眸里,噙了玉轮般的光。
是喜极。
“音晚多谢殿下。”
她不便再自称“罪女”,更不可能称“臣女”,又不知道自己眼下同裴策的关系是否该自称一声“妾身”,抑或称“奴”,便一直含糊着。幸而裴策不曾计较。
裴策淡淡“嗯”了一声,随手拿起圆桌上江音晚搁着的一方丝帕,凑到她唇畔,轻轻拭了拭,闲澹若漫不经意。
那力道,与其说擦拭,不如说只是沾了两下。
江音晚从怔然中回神,赶忙从裴策手里接过帕子,自己随意擦了擦,口中道:“不敢劳烦殿下。”
裴策看着她一时慌乱,控制不好力度,将娇柔双唇擦得嫣红,微沉的眸多凝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裴策并不打算匿行暗往,仍是用了青盖安车。他未让婢女跟随,厚实的车帷垂下,车厢内,仅二人相对而坐。
车厢轩阔,但江音晚与他相对,仍然觉得,这方独处的空间太过狭小。局促地正襟危坐着,眸光低垂,落在绒毯上,微微飘忽。
她猝然意识到,这辆安车,正是那个风雪夜里,她跪在裴策面前伏乞相救之所。
厢内通铺的绒毯,已经更换。然而那夜的记忆蓦然如暗潮涌来。她想起自己卑微的膝行哀求,淌不尽的泪,也想起,将她禁锢在怀里的那双坚实臂膀。
江音晚轻轻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再忆下去。却倏忽听到低沉的一句:“过来。”
一如当日在丁字巷口,风饕雪虐,她听到那道沉冷的男声说,上来。
江音晚怔忡抬头,对上裴策的目光,后者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慵慢。他又耐心重复了一遍:“过来。”
她有些恍惚,一时没有动。下一瞬,她身体半腾而起,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臂将她轻松抄过,放在了自己腿上。
第13章 狱 伯母
因今日出门,婢女为江音晚换了身月白色古香缎面上袄,外罩妆缎狐肷坎肩,配齐腰百鸟裙。原还裹着银狐裘,因车厢内温暖,已解下放在一旁。
是了——江音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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