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嫦娥奔月、鹣鲽情深、鸳鸯交颈……彩色绸缎剪成的细条缠在花枝上,缠成各种花样。门上贴了双喜剪纸,高高垒起的酒坛子堆在墙边,整整占了一面墙,墙前垒成个三角锥,就那么铺了一地。
“夫人好。”婢女捧着果盘匆匆行礼,之后往前面宴请宾客的堂子里走去。
“夫人。”小厮点头行礼,眼珠似粘在了彩灯上。
每个院子里都摆放着石头元宝,九河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就像他们是一对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世代传承下去的小夫妻一样。沈寒香嘴角噙着冷嘲,跨出第二道门,就被换了寻常百姓衣服的西戎兵拦住。
“请夫人就在内院休息,属下奉命保护夫人安全。”
生硬如铁的面容带着不能违抗的强硬。
沈寒香站在那里,可以望见最外一道大门,大门紧闭着,门上插着一根粗壮的木栓。六名西戎兵在看门,此时都警惕地看着她,好像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能凭空飞出去似的。
沈寒香自己觉得好笑,笑了笑返身回去。
第九天晚上,宅子里的灯被一盏一盏点亮,那些下人们忙着爬上去,再爬下来。天黑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听着窗外的嘈杂声,沈寒香静静坐在镜子面前,梳理散开的头发。身上一件素净的白裙,映着她懒怠装扮的脸,眉毛洗净了,淡得几乎要化开去。
一时之间,许多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梳齿滑到发梢。
那是快嫁给李珺的时候,她爹自尽在床,毫无尊严地被人从床上抬走,屋子里的恶臭直到他走后的许多年,也不曾消散,就像人腐化成了再也擦不净的尘埃钻入每一个木头缝隙里。
沈寒香篦了左边鬓角。
成亲当夜,李珺喝得酩酊大醉,才一揭开新娘盖头,就倒床一睡不起。听见他的鼾声,她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像伺候父亲一样,替他脱靴摘冠,抖索着手去解他的新郎官服,就在触碰到那具散发着酒味的熏人身体时,李珺回手一揽,大大咧咧亲了她的嘴,喃喃叫道:“娘子。”
沈寒香篦了右边鬓角,那里头发被梳得一丝不乱,就像墨染成的一般。
红烛当前,她听见孟良清的声音在说:“从今天起,你就嫁给我了。”
“嗯。”而她自己也答应了。
“从明天起,你就不能再抛头露面。”
“嗯……”
“生意都还给沈家,你大哥得自己撑起沈家。”
记忆里的孟良清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看着她:“有生之年,我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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