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应该是沈家人提防她才对。
毕竟,沈雨灵是作为柳四娘早生继女被带入沈府,她名义上并不属于沈家血脉,把沈怜雪赶走,由她继承沈家是不符合律法的。
沈怜雪若是强硬一些,不顾颜面上官府状告,未必不能重新回到沈家。
但那时即便她能回去,难道日子就会有改变?掌控沈家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父母,还是那群尸位素餐的族老。
他们都见不得她有好日子过,只要她穷困潦倒,只要她彻底跟沈家没了牵连,似乎才能让这些鸠占鹊巢者安心开怀。
看柳洁的态度,沈怜雪也能知道沈雨灵其实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难道就是最终赢家吗?沈怜雪看向柳洁,手中荷包一闪而过:“带了的。”
“若不带,我还要再跑一趟,”沈怜雪轻声道,“来回路费很贵,也费功夫,没这个必要。”
柳洁第一次从沈怜雪口里听到路费这个词,一时之间有些惊愕,客厅一瞬有些安静,片刻之后,她才道:“这边请。”
沈怜雪跟孙九娘起身,跟在她身后往祠堂行去。
沈氏祠堂位于后宅侧院,是沈怜雪祖父买下侧院后重新翻修,因着占地狭小,并未有多气派,反而因为处于夹角中而显得过于阴冷。
对于沈氏祠堂,沈怜雪印象是非常深刻的。
她安静地跟着柳洁往侧院行去,穿过逼仄的游廊,路过斑驳的垂花门,最后来到后院的那一片屋舍前。
后院中种了一棵槐树,此时因冬意寒寒落了叶子,显得有些干枯凋零。
在这颗槐树之后,沈氏祠堂便被安置在侧院后正堂,而此刻,正堂依旧大门紧闭,在正堂之前,五六位老者正立在祠堂之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沈怜雪。
在他们其中,有的已垂垂老矣,似过花甲之年,也有还算年轻,刚知天命。
一阵寒风从垂花门悄然抚来,吹起了沈怜雪打着补丁的斗篷。
一道熟悉的,带着无限慈悲的声音在沈怜雪背后响起。
“雪娘,”那女人带着哭腔道,“你如今过得可好,娘甚想你。”
沈怜雪的后背倏然逼出冷汗。
那些苍老的阴森的目光,那悬在头上的慈悲之声,就如同隐藏在深井里的阴灵,是她前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怕、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