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扔进旁边烫酒炙肉的泥炉里,火苗随之噬尽那风云笔墨。众人连叹可惜,他却笑道:“以此衣祭奠东坡先生,东坡泉下有知,亦当大笑,快哉此炬!”
和田况一样,江渡年也曾被召入宫中书院,他不愿做御前书奴,不得自在书写,也托病拒谢了。反倒应召去了集贤阁做抄写书匠。
当今天子继位后,在蔡京协倡之下,大兴文艺,广收民间书画古籍。一些稀有典籍藏于馆阁之中,需要抄写副本。江渡年正是希慕这些典籍,去做了个抄书匠。每月得几贯辛苦费,聊以养家。
去年蔡京致仕,王黼升任宰相,停罢了收书藏书之务,江渡年随之也被清退。他生性狂傲,又不愿卖字营生贱了笔墨,就去了一家经书坊,替书坊抄写经书刻本。照他的讲法,卖字是为身卖心,抄书写刻本,却是播文传道。
赵不尤记得江渡年现在的东家是曹家书坊,当年以违禁盗印苏轼文集起家。这书坊在城南国子监南街,也不算远,便步行前往。
进了东水门,向南才行了小半程,就见前面云骑桥上,一个人飞袍荡袖、行步如风,看那野马一般的行姿,赵不尤一眼就认出,是江渡年。
“不尤兄,我正要去找你!”江渡年一向不修边幅,唇上颌下胡须也如野马乱鬃一般。
“巧,我也是。”
两人相视大笑,一起走进街角一家酒楼,随意点了两样小菜,要了两角酒。
赵不尤又将章美去应天府的事告诉了江渡年,和郑敦、田况一样,江渡年也大吃一惊,连声摇头,不愿相信。
赵不尤劝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明他二人去应天府的缘由,渡年,你再仔细想想,他们两人这一向是否有什么异常?”
“我琢磨了两天,发觉郎繁和章美那天的确有些异样。”江渡年大口饮了一盅酒,用手抹了抹髭须浓遮的嘴。
“哦?说来听听。”
“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摹写书法,渐渐摸出一些门道,透过字迹去揣摩人的心性。后来觉得,不但字迹,人的神色语态也可揣摩。这两天,没事时,我就反复回想他们两人寒食那天相聚时的情形。就拿这酒杯来说,喝了酒,两人的手势和平时都有些不同。先说郎繁——”
江渡年端起手边的空酒盅,比划着继续道:“郎繁平日不太说话,心里却藏着抱负,又一直得不到施展,所以有些郁郁寡欢。他平日喝酒,饮过后,放杯时总要顿到桌上,好像是在使气。寒食那天,他喝过酒,放下杯子时,照旧还是顿下去,不过酒杯放下后,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随即放开,而是捏着杯子,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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