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理状态上,林瑾瑜被诊断为轻、中度并不奇怪,然而病情这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医生还说我在取向和自我认同方面没有病,这个您怎么不信?”林瑾瑜的声音很平静,全无当初的歇斯底里:“您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对此,林怀南无法完全否认,大概人人如此。
“您知道我有段时间状况有多糟糕吗,”他爸不说话,林瑾瑜就自己说:“您一无所知。”他道:“你总是一无所知。”
爸爸博学广知,又一无所知。
“小瑜,”林怀南说:“并不是这样,不管你相不相信。”
林瑾瑜说:“就是这样,不管你相不相信。”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红油方便面的气味,林怀南望着桌面上那个橘色的、残缺的圆,道:“我不是真的要赶你走,跟你断绝关系,我是你爸爸,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尽管他赶儿子出家门的那刻说得决绝,说不管有什么林瑾瑜都要自己去面对,他要怎么都随他,但林怀南心里知道,林瑾瑜是一定会回学校的。煎熬的大三过去,虽然从未联系,好像彼此都当对方死了,可他总知道儿子在哪里,心好像就没那么悬着。
直到实习期到来,林瑾瑜忽然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个一向自诩“有风骨”的男人才忽然宛如老了十岁。
林怀南一直以为自己不会错的,即使不屑于跟领导打交道,不屑于为了指标造出许多水货文章去发,即使评不上职称、拿不到高工资,即使不按林瑾瑜爷爷希望的职业道路走,他都觉得自己没有错,而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生活。
曾经他觉得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富裕的小日子反而自在,犯不着为了职称处心积虑和行政那边的人处关系,也无须削尖了脑袋赚钱——后来他为了林瑾瑜能有更好的生活辞职经商了。
拍也许初中都没毕业的老板的马屁比拍大学领导的马屁更让人难以忍受,但他忍受了。
曾经他觉得自己深谋远虑,林瑾瑜只是不懂爱情的小孩,为了标新立异嚷嚷自己喜欢同性,他会用适当的手段让儿子清醒——后来,一年多的杳无音信让林怀南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在这段亲子关系中的位置。
“‘不是真的要赶我走’,”林瑾瑜重复了一遍,说:“有什么意义?既定事实就是既定事实。爸爸,从那时候起,你就对我一无所知。”
当林瑾瑜第一次告诉他,他爱张信礼的时候,林怀南就坚定地认为那只是青春期小孩的错觉,后来林瑾瑜说自己是gay,他又认为是初出家门的儿子接收了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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