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梁美莉闹了一场家庭革命,进了美式连锁餐厅当酒保。
「一哭二闹三上吊对我说没用滴,」梁美莉说起这件事时,半眯着眼,神色似笑非笑的,递了一杯长岛冰茶给陈海天,「我连跟我妈断绝关系的准备都做好了,亲情是一回事,拿来勒索是另一回事,你懂的,没理由爽到他们艰苦到我。」
「嗯。」换做事他,也会这么做。他们的共通点,就是最爱自己。他们活着不是为了成全谁。他们的人生不是用来满足别人的控制欲。
不同的是,梁美莉的身段柔软,会软磨硬泡,尽量减低伤害;他则是冷眼旁观,等着看万物毁灭、玉石俱焚。
「我们死了都会下十八层地狱。」陈海天叹了口气。
「离魂河岸有你相伴,不寂寞啊——」
「尽量不要。」陈海天吸了口气。
「呿,你知道最荒谬的事什么吗?我妈能接受我是个同性恋,但不能接受我顶着硕士学位来当酒保,」梁美莉举起左手正在切柠檬的水果刀比划两下,「所以我总有一天要念博士,到时候写书,封面上的句子就能变成『左撇子女同性恋博士化身酒保,带给你最赤裸的情欲告白』,你不觉得超搞笑吗。」
「你做什么都很搞笑。」陈海天小心闪避那把刀,「而且每个时代都有些诡异的事,像是道光年间,破旧有补丁的衣服卖的比没补丁的新衣服贵。」
「臭文人,讲出来的话永远有霉味又没味。」梁美莉拿起柠檬籽丢他,「百无一用是书生。」依照一般人的标准,陈海天就是个文人,长的像文人,打扮的像文人,行事风格是个文人,谈的也是文人的恋爱。
「你有天会变成博士……」
「但我不是文人,文人和念的学的不相关,而是取决于气场和心态。」
「我知道。」这是陈海天最喜欢梁美莉的一点,她不掩饰自己庸俗,也不拿文学论述或学术思想来妆点自己,「不过我是书生,不是文人。」对他而言,文人是种贬义词。
「可是这件事除了我以外没人发现。」
「有,我娘亲。」
「伪文人,把酒喝完快点滚回博物馆去。」
那时陈海天已经不再有二十七岁要写遗书的想法了,反倒是母亲偶尔会从日本打电话问他:「遗书写的如何了?」
母亲在他念研二那年搬去日本,跟煮菜的叔叔一起生活。
煮菜的叔叔来自新加坡,一般人称之为知名饭店主厨。但是对母亲而言,叔叔就是煮菜的,「就像我是教书的。」母亲在乎的是人格分量而不是社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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