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任何有阶级意识的比较都很可笑,饭店主厨没有比热炒师傅高级,教大学也不比教小学了不起。
所以二十七岁死去跟七十二岁死去也没有差别。二七俱乐部只是个数字统计。会成为传奇的,无论在几岁死去,都会是传奇,就算到歌唱比赛当评审,也还是传奇。
平凡如他,就算在二十七岁留下遗书,往自己头上开一枪,也只会在社会版上占据一小角,晚间新闻播完就被遗忘。
死亡和传奇、婚姻和幸福、拥有和满足……看似同色系,却是两种不同的质量和概念,两者中间都有条地平线,在旁人无法触及之处,发出柔软的、遥远的声响。
海天一色,一者,one也;one者,万也。他就是假装成同色系的陈小万。只有母亲和梁美莉看见了那条地平线,她们都是李组长。
可是二十七俱乐部并没有真的从陈海天心中远去,他在二十七岁又一周时辞了博物馆的工作,和同事进行些无关紧要的欢送仪式,收拾办公桌,丢掉塞满抽屉的会议记录跟研究参考资料,向那些古文物告别。
他少年期多半耗在母亲的书房里,青年期则耗在史料里,成年期更是全部耗在博物馆里。他喜欢这种学术文人生活,却不自觉有一种倦怠感,这种感觉随着二十七岁的逼近而日渐加重。
他不想停在这里,他必须要前往另一个地方。他和自己约定,如果来不及让生命中二十七岁前死去,就让二十七岁前的人生死去。
今天他二十七岁又三周,刚当完结婚证人,有一个馊妹和两个挚友,曾经爱过一个人。
第三章
离开法院,陈海天到住家附近的超市做固定的一周采买,刚出炉的葡萄土司和扁扁的拖鞋面包,水果,蔬菜,牛奶,五花肉片,他喜欢沿着超市的走道一条一条来回绕着走,用指尖滑过触碰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包装,看着白烟从冷藏柜里窜出,包围住一盒盒配好的火锅料。
几天前才和那个人在家里煮火锅,笑闹着把蟹肉棒拆了丢进沸腾的锅子里,还没等饭厅的味道散去,他就回到了单身,生活却没有任何改变。
他喜欢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对他而言,没有存在感。所以当对方拿自身的存在来威胁他时,这段关系就变成了冷笑话。
当然还是有小小的失落感,但是两个人说到底也只是一场消遣似的交往,像置放在一起的瓷杯,禁不起碰撞。而二十四岁时需要环岛一圈才能医治的失落感,到了二十七岁,只要走到巷口买两瓶啤酒就能解决。
他觉得分手是好事,旧生活一次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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