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他的身体,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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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摆设十分简朴,仅有一张桌案,一张羊毡矮床,几盏烛台,和其他兵器杂物。
景洵坐在低矮的床沿上,赤身裹着岩铮的外衫。
在囚车里空等的那些天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情景——岩铮来找他,澄清他的身份,带他离开;如今这一切竟成了真,岩铮不只带他走,还丢了他的破旧衣裳,把自己的衣服借他穿,将他安置在军帐里,给他吃食饮水,出去替他取药。
景洵却笑不出来。
从那沁凉的河水里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他的手还是不住哆嗦,几乎捧不住碗。粥饭都是凉的,也丝毫谈不上美味,他只管嚼蜡似的往嘴里灌。
岩铮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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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铮拿着几瓶药回来,掀了帐帘,打眼儿便看到景洵死了似的倒在床上,手中的空碗歪在一边。
心仿佛狠狠地仄了一下,岩铮丢下药瓶几步上前,手指搭上景洵的颈侧,又伸手到他鼻下探他的呼吸。片刻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背靠着床瘫坐在地上——景洵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刚刚这一下,他的背心竟出了一层冷汗,现在浑身的血才似慢慢流了回来。
在战场上将人斩做两截的时候,他没怕过,因为他不信轮回报应;中了敌人的埋伏,满身是伤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没怕过,因为他不在乎生死。
那他现在在怕什么?怕景洵死?笑话!他从三年前就恨着这个人,这人为外人求情,触怒龙颜,害得他家破人亡。
这三年来,恨意逐渐蛰伏起来,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冷漠。
那日一别,他根本连景洵有没有活着走出那片沙漠都不知道,也无暇、无意去关心。如今景洵才出现了短短几日,便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得安稳,像是有个什么落了疤的伤口重又裂开了似的,无论如何难以忽视。
尘封许久的往事涌上心头,岩铮烦躁不堪,杀念一闪而过。
既然恨意未消,只要杀了景洵,自己的心便清静了吧?
如此想着,岩铮一侧头,便看到一截手臂垂在床边,雪白的肌肤上淤青遍布,掌心一道深刻的剑伤,血肉翻起,冒着血丝。正是景洵的手。
岩铮翻身站起,打量着睡在他床上的人。
墨似的玄黑布料衬得景洵苍白得像云雾做成的,随时会散去一般。他的衣服裹在景洵身上略显肥大,衣襟敞开,瘦削的胸膛和双腿裸(度)露着,胸口的淤青尤其骇人。
洗过的发丝尚未干透,一丝一缕黏在纤细的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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