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颤,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颊——我稍倾下身子,好叫他摸得爽些。他边摸边叽歪,“老臣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殿下一面!老臣一直以为……以为殿下……”言未毕,竟已扑倒在地。恸哭号啕,口中念念有词:“老臣权时苟从,屈身事贼,愧对先皇!”
果不其然。我与倪珂彼此对望一眼,都竭力忍着不笑出声来。
见老头哭得险些背过气去,倪珂以几声清咳掩尽眼底的笑意,说道,“岳丈以为殿下两年前遭我毒手,已不在人世了,对吗?”
郝阁老听此一言,转过身来,涕泪涟涟地对着倪珂叩了几叩:“老夫叩谢王爷大恩,若非王爷保得殿下周全,护得先皇唯一骨血,老夫纵死亦无颜面再见先皇!幸得列祖列宗圣灵庇佑,而我简氏王朝后继有人,匡复有望啊!”
他这一说让我再难笑出,心头只道不妙:荒腔走板,话不对味了。
“岳丈毋须如此。殿下安然无恙,实乃皇祚天授,吉人天相。”倪珂单膝点地,伸手去扶郝阁老。几番推让,翁婿情谊显然大进。闲话家常不多时,他单刀直入,挑话题于漠北兵乱:“太子长存武功之心,举兵出塞,已成定局。只不过,漠北虽不比我朝地大物博,然兵骁民勇,地利人和,可谓一可击十;而我倾兵压境,千里运粮;劳师动众,恐失民心。此消彼长,犹似狡兔殊死也能搏鹰,胜负确是难料。太子与我素有龃龉,只怕未肯兼听一言。因此小婿想烦请岳丈代为进谏:此番出征虽不可因噎废食,也不可不未雨绸缪。”
郝阁老头点不迭,凝眉思索道:“若此时有一张漠北地图,你我三人倒可好好探究一番。”
倪珂似乎早已了然于胸,正了正石桌上的棋盘,微微展了个笑,“我已将地图备好多时,只待岳丈一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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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眼拙,不知这……”
“现在呢?”倪珂指划棋盘,稍动几子,我再仔细落目端详,竟发现方才我们对弈的棋局近看黑白交错互成犬牙,远看却是赫然一幅我朝边境与漠北诸国交界的地图,简而不陋。他看似颇知我心中所想,只道,你心不在焉,自然看不出来。
郝阁老俯身来看,已是啧啧称奇。
“樊凉雄踞漠北,蛰居天险,陡不可上。难攻易守亦可屯粮。然其间有一狭仄小道,名曰‘鬼岭’,面阔可通一人一骑,”指点上一片黑子间徒留一线的几枚白子,倪珂玉面含笑,朱唇轻启。棋上谈兵,胜似临阵对敌,从容不迫间决胜千里。“假天子之名休书于樊凉左右,或许之重金,或交以姻亲,捭阖周旋。布数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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