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便莫再问了。
略一点头即不复多言,与他及肩静静相靠。只见黄沙比茵、穹天若洗,慢慢阖上眼睛,心道:若世间真有莲华妙境,也不要去了。
“少侠这就去了?”马步、倒立、站桩,打小练武之人时间自然掐算得准。季米穿起衣袍束上银带。见我方兴未艾般赖地不起,突然出剑将我的上衣挑于空中。举臂轻挥,片片破絮随之飘飘而下。
“我劝你天黑后再回营。身为主帅,让属下瞧见这袒身露体的模样可有失威仪。”轻轻耸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着片缕的上身,淤青、齿印与吻痕赫然遍布,确凿糟得可以。季米掸去黏于白衣的碎石沙砾,跨上骏马,居高临下睨视我道“我也很记仇的”。唇角一勾,即扬鞭而去。
我抬手扶额,大笑。
第 43 章
四十三
1
亏得小王爷神机簸弄,自“鬼岭”断抄敌后,行得隔水断粮的阴损招数。虽极耗粮饷,却也让汉军占尽高地以逸待劳。只须放一通乱箭,任那骁勇铁骑无论自何方突围,俱被箭雨射回。堪称一只鹰也休想飞脱。城邑遭困数月,樊凉王的十一王子哲巴亥带领一千精骑想要破围而出,亦中箭堕马身受重伤,扔下百十具尸首便狼狈回城。
“殿下,有个女人前来找你。”
“半坼?”青鬓散乱,脂粉未施,一身饱餐风露的粗布素衣,虽是趔趔趄趄之态,依然万种风情引人侧目。朝她来的方向望去一眼,滚滚烟尘早已湮没了远路。难以想象她这样一个手不缚鸡足踝纤纤的弱女子如何一路跋涉,横穿万里荒芜来到我的面前。
她见了我,浅淡一笑,便走上前来环臂于我腰际,埋头于我胸膛。
左右兵士心头乾热欲笑又不敢,实是一张张写着“殿下风流,人尽皆知”的扭曲脸庞。
“咳咳……”轻咳几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坼,半坼……”
无论我如何暗示“军容须正,军风须严”,她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偎在我的怀中,不动也不言。顿感事有蹊跷,赶忙将半坼打横抱起,回头大声道,“快传军医!”
2
这个女人和往常不太一样了。也许因为那只右手少了两根手指。
主帅营帐内,我发现半坼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竟被齐根斩断,业已结成血痂。脉息微弱,身上亦深浅不一多处受伤,仿似在那地府冥漠兜转了一圈。
“怎么回事?”待军医结束诊治唱喏出帐,我问。